又一陣晚風吹來,原本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飽含著盛夏的生機,平滑到不知名的去處。
我意識到,在清醒狀態下的自己是如此懼怕死亡,同時慶幸酒精配合晚風將我挽留,否則此刻的我,即便不呈現巨人觀,也已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看著不回懟也不反駁的逢春,我忽然升起悔意,明明是自己不講理的把她喊來,卻又惡語相向,感覺自己做了件可恨的事。
終於我將身上的衣服還給她, 安靜的氛圍沒能給我帶來舒適,反而坐立不安,對她說道:“對不起,能過來就足以證明你的善良,是我太膚淺,向你道歉……”
逢春將衣服披在身上,搖了搖頭依舊沒說話。
我剛想繼續安慰,不料體內還未消化的酒精又興風作浪,一陣胃痙攣後,明顯感覺有東西往上湧,即將抵達嗓子眼。
我緊緊捂住嘴巴,跌跌撞撞跑到最近的垃圾桶旁,把頭伸進垃圾桶口一通發泄似的吐,差點把胃掏空。
不受控製的幹嘔幾下,胃裏已經沒有任何食物,以至於吐出來的隻有胃酸,意識卻在此刻無比清醒,於是婚宴上趙瞬向林萱表白的畫麵再次如噩夢般出現在腦海裏,隨之鑽心的痛苦布滿全身。
當時我很想打斷趙瞬為她戴上項鏈的行為,想不顧一切的告訴林萱,自己仍站在原地等她回頭……
可那本惹眼的房產證牽扯出我的自卑,認為不該阻止林萱奔向更好的生活……
撕扯的揪心中,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的落下來……
或許不是我在哭,而是那被信仰貫徹的愛在落淚,現在我終於搞清楚,在林萱和我提分手前,她和趙瞬就已經有頻繁的聯係,甚至身體不適,對方就連夜從天津趕過來,陪她去做檢查。
趙瞬的話將我當做精神食糧的信仰擊垮,心靈失去支撐點,我不禁自問: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我究竟在為什麼而活?又該相信些什麼呢?
“你怎麼哭了?”
我睜開眼,發現逢春一直都沒離開,她遞給我一張紙巾。
我接過紙巾擦幹眼淚,自嘲的笑道:“人的一生究竟什麼才是終點呢,或許到死都不會明白。”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逢春神情自若的說。
“你不需要理解,因為當一個人失去信仰後,身邊的一切都會變得不重要,包括自己擁有的物質……”
“可信仰是會貫穿一生的,不是嗎?”逢春反問道。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回答。隻知道從今天開始,我會像個行屍走肉似的麻木不仁。
就在此時,逢春的電話響起,她看了我一眼,拿起接通道:“媽媽,我就在向洋旁邊。”
電話是陳姨打來的,逢春應答了幾聲,將電話遞了過來。
我沒心思像來杭州前那樣恭維,隻是喊了聲“陳姨”。
陳姨焦急的詢問道:“你沒事吧?中午那陣聽阿春說你要想不開,是出什麼事了嗎?”
心中一陣感動,在陌生的城市竟真有關心我的人,我也明白逢春過來並不全是個人意願,很大程度上是聽從陳姨的命令。
“我沒事,就是喝醉發酒瘋,不好意思讓您擔心了……”我沒底氣的低聲說道。
陳姨長歎一聲,苦口婆心道:“你還年輕,沒什麼是過不去的,喝多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趕緊和阿春回來,我帶你倆吃點東西。”
我婉拒道:“謝謝您的好意,但真的沒必要,待會兒我還要去坐高鐵回家陪陪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