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如果成了,世人會如何看官家,史書會如何記載?”
“呂相公,你要清楚並不是我們主動與金人媾和,是金人提出的”
聽到這,清瘦的大臣連連冷笑:“黃相公,對金賊偽帝稱侄呢,啊,對一個小娃娃稱侄這還不夠讓天下人恥笑嗎。”
麵約五十的黃潛善臉皮抖了抖,硬著頭皮回答:“這些都是談和的初步條件罷了,這金人的使者不還沒走嗎,與他談便是了,隻要這個條件消了,其他的都好說,不過是給個歲幣罷了,隻要蜀地和江南的財貨到了,還怕沒銀子嗎。”
“那割地呢!割河北!割河南!割陝中!割京東!千萬子民都不要了嗎?半壁江山不要了嗎?”
清瘦相公呂頤浩,咄咄逼人的上前,把黃潛善逼得連連後退,黃潛善眼神閃爍,不敢和呂頤浩的灼灼目光相對視,這個時候也不敢答話,如果真說割地,那麼他估計在後世的佞臣榜上都得名列前茅。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黃潛善也沒轍了,隻能眼巴巴地看著端坐在龍翼上的蕭官家,他心裏清楚,這父子兩代三個皇帝都是天下出了名的“以和為貴”,現在這位天子比起其父其兄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然也不會一路小跑從河北跑到江南地界來了。
蕭州看見黃相公希冀的眼神,嘴角抽了抽,心裏止不住的破口大罵,經過這兩天的朝會,蕭州已經無比確定這東府宰相黃潛善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投降派。
隻要討論和金人的問題,黃相公的調調都是“金人鐵騎無敵”、“我軍毫無士氣”、“議和才是上策”
其實說心裏話,黃相公的做法雖然可恥但是情有可原,畢竟這兩年來的戰鬥讓天下人都明白,金人是真的強悍,梁軍是真的疲軟。
近段日子在軍中都流傳了一句渾話“金人滿萬不可敵”。
從這就可以看出金人的戰鬥力之強橫,一個萬戶衝垮梁軍幾萬人,十萬人,二十萬人的例子比比皆是,甚至有的金國軍官帶領百人就敢鑿十萬人的軍陣,而且往往能衝垮梁軍的大陣。
君可見,就這種戰鬥力如何不讓人心裏發寒,更何況是黃相公這種骨頭本來就不硬的讀書人呢。
蕭州強忍對黃相公的鄙夷,對樞相呂頤浩說:“呂相公,不和談的話又有何法來抵禦金人?”
蕭州對這呂相公還是有很大的善意的,畢竟,有黃潛善這個對比,而且這呂相公應該是個徹徹底底的抗金派。
還沒等呂頤浩開口,黃潛善就搶先一步質問道:“呂相公,不議和又該如何,如果現在手上有兵有財,又有誰想議和呢,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行在現在隻有萬於兵馬,其餘節度統製手上有幾成兵馬誰都不清楚,即使有兵馬就能擋住金人的虎狼之師嗎。”
麵對黃潛善的厲聲喝問,蕭州皺了皺眉說:“黃相公稍安勿躁,朕自己過問呂相公就行。”
黃潛善一聽,連連作揖,口稱恕罪,心裏卻有些困惑,這官家平日裏不是最喜歡附和這些說辭的嗎,這麼近日來改了性子?
蕭州已經看透了這種投降派的手段了,前幾日河北的一封奏折送到了行在,稱金人五個萬戶南下,結果經過黃潛善的嘴就變成了十個萬戶,如果不是呂頤浩在朝堂上質問,蕭州就要這麼被糊弄過去了。
想想也是,十個萬戶,金人東路軍得傾巢而出,那麼剛打下的河北就不要了,這可是金國東路軍安身立命之所在啊,又有幾個金軍軍官會同意?
蕭州開口就問己方的實力:“呂相公,北方還有兵嗎?”
“河北,中原其實還是有兵的,不過多是義軍,被打散的禁軍。”呂頤浩坦然,
“不過前者深受金人荼毒,與金人仇深似海,所以戰意盎然,但是多是鄉勇民壯組成,缺少訓練、兵器、甲胄,跟金人野戰往往一觸即潰,所以隻能依靠利防禦。”
“後者雖有一定戰力,但是大部分都被金人嚇破了膽,聞金人就色變,反而會和金人一樣為禍一方。”
蕭州連連搖頭,他是明白了,有戰心的沒戰力,有戰力的沒戰意,真是令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