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請!”
房俊幹笑一聲,攤開手掌,帶她來到自己居住的屋內。
屋內幾案上擺有一個正在焚燒的香爐,柔和香味彌漫在空氣之中。
床榻上,被褥整齊鋪疊。
午後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被褥上,看著很是宜人。
“殿下請喝茶。”
房俊拎起中年男人送來的茶壺茶具,在杯中倒好熱騰茶水,放在清麗女子麵前。
李曌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房俊,你說實話,房相究竟有沒有病重?”
“沒有!”
果然……李曌輕哼一聲。
來到房府,她就察覺房府有些過於平靜。
如果房玄齡病重,房府上下應該都跟天塌了一樣才對。
沒理由隻有房俊一個人覺得天塌了。
“房俊,你膽子真大,敢將本宮騙到梁國公府,你可知罪?”
此時李曌也不好意思跟房俊說她的女帝身份。
光是想想讓房玄齡知道,當今女帝竟被他兒子騙回府上,她就覺得丟人,隻好繼續扮演“昭寧公主”。
房俊苦笑道,“殿下,其實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
“殿下有所不知,我父親這個人,暴虐成性,我在家裏天天挨揍,我父親給我的理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噗嗤……李曌笑出聲,察覺有些失態,趕忙板起臉色道:“有這麼誇張嗎?”
這具身體留下的記憶就是這麼誇張!
房俊腹誹一句,然後沒話找話拖延時間等房玄齡過來,說道:
“所以,我父親讓我帶公主回府,我不能不聽,隻好編造個謊言,先將公主騙到府上,還望公主不要怪罪。”
房俊語氣一頓,又繼續說道:
“其實我並不認同我父親要我迎娶公主這件事。”
李曌哦了一聲道:“怎麼講?”
房俊從原主記憶中找到有關昭寧公主的信息,和關於這具身體的傳聞,說道:
“殿下天姿國色,才華出眾,誌向高遠,又是女帝的親妹妹,而我,長安百姓口中一個紈絝子弟罷了,燕雀鴻鵠,安能相提並論?”
李曌並沒有因為他的誇讚而感到高興,反而神色不悅看著他,說道:
“房俊,你怎可自輕自賤,你與本宮一樣是人,沒什麼兩樣!”
“本宮是皇室公主,可你也是宰相之子,怎可妄自菲薄?”
房俊的話,讓李曌想起自己。
當初她也是在忐忑中即皇帝位,也害怕當不好皇帝。
她也自卑過,看輕過自己。
但她更明白自卑沒有用,不會改變現狀!
所以房俊的心態,李曌深有體會,才忍不住出言勸他。
“……”
房俊不由多看了幾眼俏臉嚴肅的清麗女子。
她挺會多想啊……
我隻是舉個例子而已,而且說的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
原主不學無術,是個紈絝,跟穿越過來的我有個半毛錢關係……
“公主氣量寬宏,遺愛慚愧。”
房俊拱了拱手,表示敬佩,然後繼續說道: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父親明知道他兒子不學無術,卻還跑到宮裏,求女帝恩準將公主下嫁給我,女帝聽了能不感到為難?”
“我父親是朝中宰相,女帝肯定不好拂了他的麵子。”
“她這才找了一個折中辦法,對我父親說,婚事需要兩相情願。”
“回頭女帝再讓公主殿下找個理由說看不上我,女帝就有正當理由回絕我父親,我父親不就成小醜了嗎?額,就是倡優!”
聞言,李曌嘴角勾勒一抹迷人弧度。
房俊這小子,把帝王心思想得太簡單了,帝王怎可能這般目光短淺!
“然後我又覺得不對,可能我隻看到第二層,把女帝和我父親想成第一層,實際上,女帝和我父親都在第五層。”
他倒是挺會說的……李曌嘴角弧度更翹了幾分,很是享受房俊拍的馬屁。
房俊哪裏知曉清麗女子就是女帝,繼續找話題拖時間道:
“然後我就在想,難道女帝不知道,一旦恩準我父親,是與國策相悖嗎?若是百官知曉我將迎娶公主,豈能不嘩然?”
“以女帝聰明才智,不會想不到這點,可她為什麼還要答應?”
李曌端起茶杯饒有興味問道:“為什麼?”
房俊語氣不容置疑道:
“那是因為女帝在拉攏我父親!”
“女帝就是要看到百官嘩然,朝堂上百官反應越是激烈,女帝就越能拉攏到我父親!”
聞言,李曌眸底閃爍異色,重新打量起房俊,此子竟能猜出她的心思。
看來關於房俊的傳聞是個謠言,他有如此洞察力,怎可能會是不學無術之徒!
房俊自斟自飲說道:
“道理很簡單,隻要我父親不想他兒子娶一個平民女子為妻,丟了房家臉麵,他就一定會感激女帝恩寵,從而站在女帝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