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佳軒捧著泡麵吸溜得正香,坐在對麵的老劉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今年你帶的兩個文科班小高考成績都不錯,獎金多多啊。”
錢佳軒眉開眼笑,“那可不,就老於那個寶貝,之前可把我愁壞了。”
老劉笑著說:“我記著是叫單映雪吧,漂亮成績又好,獨獨學不好物理,倒是沒想到短短一個學期就開竅了,有機會總結個學習經驗交流一下。”
錢佳軒心說給她輔導的可都是競賽生,超強外掛,一般人沒這條件,何況本身她資質就不差。
正想著,餘光裏掠過一頂小花傘。錢佳軒定睛一看,正是剛剛話題裏的主人公以及超強外掛之一。
錢佳軒心頭劇顫,強烈的第六感驅使他匆忙起身,隱在超市玻璃門後偷偷往外看。
單映雪貼著陸星回站在主教樓連廊下,盯著黑洞洞的樓梯間恍惚。
陸星回隻得單手收起傘,目光在單映雪臉上遊弋,“在想什麼?”
從昨晚開始,她清澈撒滿星點的瞳仁總是霧蒙蒙的,盛著迷惘彷徨,還帶著點不確定。陸星回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確定是關於他的。
錢佳軒皺眉。
這姿態,這神情,有問題!
揉了一把她半幹不濕的長發,又睨一眼肩頭打濕的一塊衣料,陸星回強行忽略心底惴惴,抓著她的手腕上樓,“有帶外套嗎,換一下,別著涼。”
“在想,我再也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了。”遲來的回答。
陸星回停下步子,不解地抬頭。
單映雪站在樓梯上,指尖撚起陸星回半邊濕透的校服,茶褐色的眼眸迫近他深邃的眉眼,轉移話題,“該換衣服的是你。”
嘩嘩的雨聲不絕,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錢佳軒實在聽不了牆角。
錢佳軒突然想起春遊後學校收到臨市公安的見義勇為表彰,兄弟學校發來的感謝函同時提及陸星回和單映雪,還有學生間流傳的高嶺之花為愛折腰…
記憶裏陸星回無奈又執拗的神情再次浮現,那時單映雪就像隻傻乎乎軟綿綿的小羊羔,如今再看,根本是披著羊羔皮的小狼崽子。
黑著臉坐回餐桌前,老劉問他在看什麼。
“沒什麼。”
先找老於通個氣,套套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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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五樓,拐出連廊就是17班教室,單映雪試圖掙開陸星回的手,“你等我一下。”
手腕依舊不得自由,單映雪疑惑,陸星回揚起濕噠噠的雨傘,“還江子洲傘。”
“給我就…”
陸星回牽著她徑直往走廊另一頭去。
半道上,江子洲從洗手間拐出來。
陸星回:“謝謝你的,小、花、傘。”
“走得太匆忙,拿了我家老佛爺的遮陽傘。”江子洲臉驀地一紅,支吾辯解, 視線下落,忽又理直氣壯起來,“不、謝!”
江子洲的視線太過直白,單映雪不自覺又掙了下,陸星回給江子洲送上好自為之的眼神,輕輕鬆手。
從教室折返,單映雪手上多了個袋子,“給,沒來得及洗,將就一下吧。”
展開的黑色外套糅雜了兩個人的氣息,單映雪遲疑地看看覆在肩頭的暖意,又看看他。
陸星回把半邊濕透的校服脫下,洇濕的白T貼在身上微微透出勁瘦的輪廓。他一邊把校服塞進袋子一邊說:“記得換,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