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宮。
千雪孤鳴醒來時已是午後,彼時陽光正透過窗欞,灑在木質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斑駁的光影。
躺在那張鋪著華麗錦被的雕花木床上,周圍的環境,對於千雪孤鳴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室內的陳設紅古樸典雅,牆上掛著一幅潑墨山水畫,畫中的山巒疊翠,水波蕩漾。房間的另一側,擺放著一張紅木書桌,桌上擺滿了各種古籍和文房四寶。在書桌的一角,還放著一把精致的扇子,扇麵上繪有山水畫,與房間的整體風格相映成趣。
但這並非是千雪孤鳴的風格,講究的布置出自逝去的兄長顥穹孤鳴之手。
顥穹孤鳴(上任苗王,現任苗王蒼越孤鳴他爹,千雪他哥。)
做王的人大多有疑心病,過去的顥穹孤鳴或許不曾有,但當他曆經磋磨,殘害手足登上王位之後,他便成了眾人口中生性多疑,喜好猜忌的苗王。
哪怕對象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所以,千雪孤鳴走了。
把酒當歌、縱情俠義,江湖中人行走在外,居無定所,倒也沒有什麼可講究的。
幼時學醫的時候他倒是在北競府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後來看守孤雪千峰時也曾心血來潮建了一方小築。
但苗王宮的這處居所他已許久不曾涉足。
地門一場大夢,九龍天書之局早已遠去,如今兜兜轉再次回到這裏,千雪孤鳴忽然驚覺早已物是人非。
“王叔,你醒了。”
“蒼狼……”
曾經的單純善良的蒼狼王子,如今已成長為了一位有氣勢的王者。
“看到王叔你平安無事,蒼狼就放心了。”
叔侄重逢,談心之餘,蒼越孤鳴也將千雪孤鳴失蹤至今,苗疆所發生的事一一告知了對方,包括地門入侵,以及從多聞蓮華口中得知千雪孤鳴與藏鏡人的消息,到後來的設法營救。
“說起來,先前交戰之時,在王叔身邊的那位名喚銀娥的女子是何人?”蒼越孤鳴問。
“她……”
屋外,端著湯藥的姚金池正要敲門,冷不防的聽到這句問話,那白玉般的雪腕懸在空中一時不知該不該落下。
姚金池,女暴君她妹。(三角戀:竟日孤鳴→姚金池→千雪孤鳴)
等了許久,屋外之人終於等來了屋內之人的那句回答。
“她是我在地門的妻子……”
苗疆後花園。
欲星移捏著未珊瑚的來信,他的臉上陰雲密布,內心卻充滿了萬千思緒。
未珊瑚,海境皇貴妃,欲星移青梅,鬼穀四慧之一。(海境王相妃三角戀一環)
這棋局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布下,早到多聞蓮華和溫皇等人初次探地門,早到那日苗疆大殿之上的交鋒。
執棋者們各自心中雖有所推測,然而旦夕禍福,天意撥弄的隨手之舉,讓後來局勢的走向超出了他們的控製。
無我梵音的威力有目共睹,沒有人能料到雁王竟會清醒的這麼快,更沒有人料到對方竟然會橫插一手讓地門將矛頭轉向了海境。
海境受襲,鱗王北冥封宇與左將軍申玳瑁等陷落,好在貴妃未珊瑚及時把控局勢,才不至於造成太大的損失。
現如今,海境暫時由貴妃未珊瑚代為掌政,她在來信中告知了欲星移海境的現狀。
眾臣對他已有非議,並集體言請要皇太子北冥觴即刻返回海境,其中各種心思自是不必言說。
青年麵如冠玉,眉飛入鬢,鬢角處的月白色鱗片和耳側的藍色魚鰭給人一種神秘綺麗之感。
自年少封相後,朝堂之上,作為鱗族師相的欲星移總是待人謙和有禮,個性從容不迫,因此給人留下了溫潤如玉的印象。
隻不過,溫和了這麼久了,眾人怕是忘了他的身上也流著鮫人的血。
“而鮫人一脈生性傲慢,嗜血更是本性。”
茶晶色的瞳孔周圍浮現出一圈略顯妖異的紅暈,樹蔭下,手持碧玉如意的雅士陷在沉寂的樹影中,高深莫測的背影潛藏的是鋒芒飲血的陰冷。
“魚仔啊,總算是找到你了。”
聽到風逍遙的聲音,欲星移周身危險的氣息一刹消散,轉過身後,已再度恢複到了成了往日溫和淡然的鱗族師相。
“發生何事?”他問道。
“啊……是這樣,派出接應的人說玄狐和多聞蓮華回來了,隻是……”見對方說話吞吞吐吐,欲星移心中一沉,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吱呀——”推開門,濃重的血腥氣撲麵而來,讓欲星移疑心那人究竟流了多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