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能問的都被前邊兒的問了,也可能是座上權斯燃的氣場依舊有些嚇人,接下來站起的年輕男記者望著權斯燃數秒,張開嘴巴但愣是沒發出聲兒。
“沒聽清,能麻煩重複一遍嗎?”
男人聲音沉靜,帶著些少有的溫和。
溫蝶聞聲心頭莫名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不過很快又將自己扯回了現實。
因為那記者道:“哦,我想問……權總,您身前那些水漬,還有您和其他兩位發布人開場前三分鍾才到達現場,途中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我看網友們也十分關注這個問題。”
溫蝶一聽又把直播彈幕打了開,確實如那記者所說,底下很多人都在好奇權斯燃和旁邊兩個發布人衣服上的水漬是怎麼回事。
“這個……”
畫麵裏,權斯燃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處那片水漬,神色淡淡的。
站起的記者等待著回答,小腿有點打哆嗦。
空氣裏蕩起一股詭異的安靜,直播間裏刷彈幕的速度都變慢了。
忽地,就見鏡頭裏權斯燃微微牽了下唇角,配合上那雙平日裏深邃寒冽慣了的長眸,露出一個情緒極度複雜的微笑。
隔著屏幕,發彈幕的人和溫蝶,都感受到了一種極致的破碎感。
“你觀察得很仔細。”權斯燃看向記者,“如你所見,我們三位發布人身前都有‘水漬’,不過我想說,這並非單純的水,它們是寶貴的眼淚。”
寶貴的眼淚。
在場再度安靜,這次可以說是落針可聞,就連閃光燈閃爍的頻率都變低了。
在這絕對的寂靜中,權斯燃依舊聲音沉穩,一開口,讓人無法不信服。
溫蝶靜靜聽著權斯燃解釋為什麼“寶貴”,最後瞳仁微顫,眼眶紅了起來。
“她太小了,剛出生沒滿月,母親剛因病去世,父親也走了,家中老人年紀大說她是累贅,情緒失控要把她扔出去。”
“職員解決不了聯係了我,我們的車當時本是要直接過來C區的,接到電話後臨時改變了路線。”
“抵達後我們嚐試安撫老人家的情緒,不過無果——拿到1500萬的經濟賠償後,兩位老人還是堅持把女嬰塞給了我左邊這位發布人,再度聲明不要她了。”
權斯燃左側坐著的是一位中年女士,剛才發布會開始有做介紹,是輝鵬總部客艙部高管。
聽權斯燃說到這裏,中年女人眼圈也紅了。
彈幕頓時一陣唏噓。
“她一直哭,我們輪流抱了抱,考慮後還是聯係了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給她辦了入院手續。”
“趕過來時很不巧遇到了變天堵車,所以導致情況有變。”
一時間沒人刷彈幕了。
溫蝶聽得揪心,權斯燃話卻沒停:“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沒有了。”
“好的,還有哪位有問題嗎?”
空氣凝固了,直播間裏彈幕有人發:
【嗐】
將近十分鍾,沒人提問。
權斯燃開始總結陳詞,又過片刻,宣布記者見麵會結束。
屏幕回歸到一片黑暗。
溫蝶悶意四生,一時間分不清是哪種情感多一點。
她驚訝於權斯燃居然能這樣共情,一邊又在想,如果這個權斯燃是真的權斯燃,那,最初見麵時,他是裝的嗎?
還是說,現在這個權斯燃是裝的?
另一邊,她又為權斯燃能夠順利開完這場記者見麵會而感到高興。
遊刃有餘、大方鎮定,麵對眾多質疑仍舊從容不迫的權斯燃,好像在發光。
或許她也是個小瘋子,溫蝶想,不知道哪個是真的權斯燃,但是看見對方優秀,她還是會感到那麼一絲絲的……自豪。
奇了怪。
要了命。
瘋了吧。
溫蝶把手機放到一邊快步進盥洗室潑了自己兩潑冷水。
臉上沾了冰涼的水,大腦好像又恢複了正常,隨即思考到別的問題——
所以,權斯燃剛才在發布會上說,他和另外兩個發布人輪流抱了抱那個剛出生沒滿月的女嬰。
那……權斯燃他,該不會特別喜歡小孩子吧?
溫蝶一瞥,看到次臥盥洗室間空空的置物架,隨即就想起主臥置物架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些“孕嬰適用”。
“……”
看來這事,她還是得找時間親自試探下權斯燃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