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醒來的第一感覺是全身都痛。
常年與野獸追逐的生活讓他對危險的感知比常人敏銳許多。很快就發現四肢被縛，脖子大動脈旁架了柄寒光閃閃的刀。
雪夜不會太黑。他很快看清楚了那個握著刀柄少女。漆黑的眼睛比黑夜還幽靜。那張臉，他也算印象深刻。
他是幾十裏外的羅河鎮人。羅河鎮民風淳樸。官老爺又是個愛民青天。
所以，當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女把自家相公送到鎮上唯一一家男娼館掛牌賺錢，這事實在新鮮，她夫君又有無雙容顏，很快鬧得整個羅河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也是一次打獵回去，正好和這個賣自己相公的人擦肩而過，聽旁邊的人指指點點的說才曉得。
若是旁人這樣放把刀在他脖子邊上，他不定怕。羅河鎮就是江洋大盜也不敢來殺人。但是這個人，他還真有些怕。
餘小墨從武成眼裏看到的先是驚訝，再是鄙夷。顯然認識她的樣子。
“我無意得罪，隻是我的家人非常害怕你。我不能冒險。”
是她救了自己？武成眼裏的詫異毫不掩飾。
“當然，主要是你自己身體素質好。”她沒有任何可以給他吃給他取暖的東西，檢查了一番，都是手腳上的外傷。她隻幫他搓了許久的手心胸口這些地方，幫他稍微保持了點溫度。又翻了他腰間的燒酒，為他喝了點。
武成的外傷在他半生狩獵生涯來說，這次根本不算事。主要是被一群狼追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逃脫。累得脫了力。不過在這九寒大雪夜裏，如果沒有餘小墨這舉手之勞，他就會睡死過去，凍成冰棍。
武成是個爽直的人，雖不恥餘小墨賣自己夫君的行徑，卻感謝她救了自己的命。
“多謝。你救我一命，我會拿東西來換我的命。”
餘小墨不問原因，不動聲色的打量他，她對中國古文化有些興趣，也知道一點。有這種人文文化的，異族人？
“好。”這是尊重。不管什麼東西，她也需要。信人不疑，疑人不信。沒半點遲疑的給他鬆了綁。
武成站起來，抱拳施了一禮。瘸瘸拐拐就要下山。
“我可以收留你一晚。不過，隻能委屈你在屋外簷下了。”
武成雖覺得不好，但身體確實需要休息。他是個透亮爽直的人，也沒那麼多忌諱。還是決定休息一晚再說。
餘小墨不會傻傻的去問他認識自己不，為何傻子看到他害怕。輕輕打開門，以免吵醒傻子。把屋裏唯一的兩條板凳拿了出來。考慮到傻子對陌生人害怕，沒把傻子脫下來的唯一一件衣服給他。把自己的小破襖子脫下來，坦然遞給武成。“不介意的話就用這個擋擋寒。聊勝於無。”
武成真有些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了。很少有漢人姑娘如此不拘小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