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些全部弄好時,天已經黑透了,他們從巷子出來,周明奕累得腰酸背痛,凡央卻像個沒事人事的,他便覺得自己未免太過矯情。

他回頭望了望還拖著一身病痛的身體目送他們離開的大娘大伯些,鼻子一陣發酸。

“凡小姐,原來你收我抄寫筆記的銀子都是用來給他們了,對不起,我不應該嫌貴的,下次我多給一些。”

聽見他這話,凡央樂了,笑得眼淚直打轉,“幹嘛道歉呀?我本來就有私心。我聽說人一輩子好事做多了便能積德行善,佛祖就會庇佑想保護的人,所以也是借你的銀子護我要護的人,怎麼看都是你吃虧呀。”

“這個地方是有一日我去城外遊玩,回城的路上下了大雨,我去躲雨時遇見的,那時候的景象比現在還要慘很多,他們都是喪失了勞動力又無家可歸之人。那時我便想,我應該做些什麼,才顯得自己不是無用之人。”

“凡小姐可莫要這樣說。”周明奕並不認同她的觀點。

“這些百姓的疾苦不是凡小姐造成的,何況小姐擁有的優渥生活本就是你應得的,小姐的父親凡丞相為大明誠心效力三十載,當初國之動亂,不過短短數天時間便白了頭發,日日夜夜憂心國事夜不能寐。如今戰事又起,聽說丞相府書房的燈火晝夜不熄,有如此了不得的父親,凡小姐當問心無愧才是。”

他不會說好聽的話,但他所言句句發自肺腑,他從不騙人。

見他如此真誠模樣,凡央心頭一暖,她摸出一道平安符給他,道:“聽說你大兄也去了玉門關,這道平安符便贈與你,可護他平安。”

周明奕卻不願接,平安符應當是為霽公子求的,若給了他,那霽公子便沒有了。

知他心中所想,凡央拿出另一道平安符,笑道:“放心吧,我還有,要不然我可舍不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大兄我可討厭他了。”

凡央癟著嘴,提起他大兄時還一臉憤憤不平,周明奕終於接過來,笑得一臉燦爛,“凡小姐,其實我大兄很好的,你與他之間真的隻是誤會……”

他想解釋,凡央卻不樂意聽,揮揮手便上了馬車,馬車漸行漸遠。

周明奕有些無奈,旁人都道他大兄樣貌絕佳,品性絕佳,當是世間好兒郎。偏凡小姐總與大兄不對付,每每見了麵都要嗆上幾句,常常讓他不知所措。

他便想,等此次戰事終了,他大兄從邊關回來,他定備好一桌酒菜,到時席間把酒言歡,讓他們解開誤會,握手言和。

凡央靠在馬車裏發呆,冰茴在她身旁仔細用藥膏給她抹方才搬東西時留下的傷痕,她皮膚嬌嫩,稍有不注意就是青紅一片,不過如此情況,她們都已習以為常。

冰茴心疼道:“小姐,下次讓冰茴來搬,小姐就不要動了,小姐手生得這樣好看,若是不小心留了疤,實在可惜。”

凡央揉揉她的腦袋,“說什麼呢?我手不能受傷,你就可以啦?你若是磕了碰了我也會心疼的。”

“……小姐。”冰茴吸了吸鼻子,眼眶漸紅,似是要哭出來,把腦袋一個勁往凡央身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