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延跟在她身後,緊張地盯著她的動作,一副生怕她忽然抽風又對什麼東西產生興趣的樣子。
朱夜倒是不在乎身後那個小鬼在想什麼,她一邊往前走一邊打量著煥然一新的福利院,空氣中還彌漫著沒有徹底散幹淨的油漆味兒,不怎麼好聞。
但是相比起之前那股潮濕的黴味兒總歸是好了不少。
朱夜滿意地點了點頭,有小孩子從她麵前跑過甚至不小心撞到她的時候她也不在意,笑眯眯地接受了小孩子乖乖巧巧的道歉,整個人的和善程度跟老院長幾乎一模一樣。
紀延越看越覺得奇怪,這人原來是這樣的嗎?那為什麼上次她過來的時候是那樣的?
這家夥還有兩副麵孔不成?!
“這裏就隻有這些人?”
朱夜在大廳裏坐下來,從這個位置一眼看過去,能將福利院的大部分區域都收入眼中,包括在院子裏到處跑的孩子們。
她有些詫異,這人數看起來似乎有些太少了點?她依稀記得上次過來的時候明明看見三四十個小孩兒,眼下這院子裏最多也就隻有二十個,剩下的都去哪兒了?
林木的身影從空氣中析出,他端起一旁的茶壺給她倒了杯水:“姐姐上次過來的時候不是已經看過了?總有些孩子不能參與室外活動,不然他們也不至於到這地方來。”
朱夜波瀾不驚地接過那杯清水,對林木的出現毫不意外:“倒也是,我忘了這一茬了。”
林木在沙發的另一邊坐下,雙手交叉放在放在膝蓋上:“所以姐姐今天來,是來幹什麼的?”
朱夜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正要用跟之前敷衍紀延的話術同樣把眼前這小子忽悠過去,然而林木率先開口了。
“隨便逛逛這種話,騙騙別人還有用,但是別把自己也騙進去了。”他抬起頭來,看著朱夜,露出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我說的對不對,朱經師?”
朱夜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她打量著對麵笑嘻嘻的少年,臉上頭一次出現了認真的表情:“你叫我什麼?”
“朱經師啊。”林木從兜裏摸出一張卡片,朝著她晃了晃,“你忘了,這還是你給我的,現在不想認了?”
朱夜看著林木手上那張黑紅交雜的卡片,表情頗有些複雜:“是朱夜經師,不要隨便給人的稱謂裏麵扣字啊小鬼!”
“問題不大,”林木擺了擺手,將那張卡片重新塞進兜裏,“您知道我叫的是誰就行了,這種差別對於我這麼一個沒上過學的人來說沒什麼意義。
“比起那個,我倒是更想知道,學院聯合會的經師,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短的幾天之內又出現在咱這麼個小地方?總不至於是專門來找我的?”
“我聽說你炸了城衛隊的將陵駐地?”朱夜笑眯眯地端著杯子,透過杯子上氤氳的熱氣看著一下子就變得窘迫起來的少年,“能說說你當時的想法嗎?”
“我當初...”林木撓了撓頭,覺得自己腦門上開始往外冒冷汗,“當初隻是走錯路了...對!走錯路了!”
朱夜的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不信,在那幾乎能看透人心的視線中,林木隻覺得自己一陣陣地頭疼。
他就說基金會那邊絕對不會把他的事兒這麼輕輕鬆鬆地就放過去,這不現在報應找上門了。
兔子還有心思抱著包薯片蹲在旁邊看熱鬧,那隻賤兮兮的兔子就差揮著小旗子在旁邊喊“打起來!打起來!”了。
林木轉頭看了一眼正在門口探頭探腦地觀察著這邊動靜的紀延,無奈地歎了口氣。
對麵這位既然都已經明牌抬出經師的身份了,那自然就不應該再把普通人牽扯進來。
這口黑鍋還真就不能往紀延腦袋上扣了,隻能他自己含淚扛下來。
意識到這一點的林木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憋屈了,等一會兒這位離開之後一定得讓那小子老老實實叫爸爸。
他深吸一口氣,還沒等他破釜沉舟地喊出“確實是我迷路了”這句話,朱夜已經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門口若隱若現的大頭娃。
“哦...你倆一起幹的是吧?而且主謀是他?”朱夜一臉恍然,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門口的大頭娃,“我看他好像沒那個膽子啊?”
林木還沒來得及反駁什麼,紀延倒是先從門口鑽了出來:“什麼話什麼話?!什麼沒那個膽子?!”
“你一邊待著去。”林木趕緊起身給他轟出去,往外推的時候這人還在大聲嚷嚷著“毀謗啊!這就是在毀謗我啊!”
朱夜饒有興致地看著林木滿頭大汗地關門坐下回來,雖然沒有再說什麼,但是那戲謔的表情卻已經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