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憑著月光環顧四周,破舊的木桌上有鞭子、夾棍,還有一個青花瓷紋樣的酒壺,以及配套的三小低口酒杯,裏麵裝滿了酒,快要溢出來了一般。
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像黑夜猛獸,張著深淵大嘴,等著獵物自投羅網,突然冒出來的耗子毫不畏懼地跑向那大嘴,同時外麵還伴有“嗒嗒嗒”的水聲。
柳依依動了動手,鐵碰撞的聲音在這死寂的夜晚格外清晰,抬頭一看,自己的雙手被銬掛起來,整個人處於跪坐狀態。
她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是套婚服,低頭細細看那紋路樣式,想起了,昨天是她和宮遠徵成婚的日子,她刺殺宮遠徵失敗,被抓入了大牢。
漸近漸遠的腳步聲傳來,柳依依抬頭望去。
黑夜裏一個身著月白銀紋衣裳的男人,迎麵而來。
待看清他的臉後,柳依依冷哼一聲。
“聽說你們無鋒刺客,分為魑魅魍魎,你是魑吧?武功都不會,是派你來送死的嗎?”少年臉上帶著邪魅狠毒的笑,與他那稚氣的臉龐卻毫不違和。
“我這不是還有徵公子親手教導,徵公子可比他們厲害多了。”她的武功可全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聽到少女的誇讚,宮遠徵沒有任何喜悅,他教她武功,是為了能讓她自保。
沒想到啊,她手中的刀,竟然指向了他。
他摸了摸被刺傷的胸口,但凡她力氣再大一點,他就死在了昨天。
“柳家大小姐,哦不對,這可能還是你偷來的身份。對吧,無鋒,你到底是誰?”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事已至此,連我都護不住你,你還想全身而退?柳依依,別太天真了。”宮遠徵咬牙切齒地,他滿心歡喜地以為能娶到心愛之人,如今,過去的美好全是虛影,她的目的居然是刺殺他,她怎麼敢啊,他差點就被她騙過去了。
花繩,芍藥,鈴鐺,全是她哄騙人的手段,這些他求之不得的溫情,全是她取得信任的手段。
柳依依,你為什麼不能再裝下去了呢?
他捏著她的下巴的手不禁收緊,直到看到那裏開始泛紅,暗道真嬌氣,就又狠狠地甩開了,眼裏盡是狠戾。
“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嘶~”看著宮遠徵離去的背影,柳依依倒吸一口涼氣。
最後,宮遠徵聯合其他三個宮的宮主去為柳依依求情,才得以保下了柳依依,但是長老下令讓宮遠徵保證柳依依一輩子都出不了徵宮。
宮遠徵把她關在了寢殿,衣食住上也沒有虧待她,和以前一樣,隻有行,她出不去寢殿,白天也看不到宮遠徵,除了晚上他會來找她,讓她陪著他做盡夫妻間該做的事情。
柳依依自然不願過著這般金絲雀的生活,一開始還假意逢迎他,但隻要逮著機會,就跑了。
暗道的門緩緩上升,柳依依期待地盯著緩緩打開的門,她終於能逃離宮門了,終於能逃離宮遠徵那個魔鬼了。
突然,裏麵伸出一隻帶著手套的手,把門往上推,露出得意的笑容,就好像抓住了要出逃的獵物一般。他站出來的時候,好大一隻,整個身影似要把她吞噬一般。
“夫人,跑哪兒去?”
柳依依嚇得差點尖叫出聲,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做出防備狀態。
宮遠徵一步步逼近,柳依依迅速近身抽出他腰間的佩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夫人,這是做什麼?”宮遠徵望著拔刀相向的柳依依,沒有半點不耐煩,臉上盡是挑逗的趣味。
柳依依害怕地把刀扔在地上,眼裏的淚嘩啦啦地流。
“宮遠徵,你放過我吧。”
“夫人,乖,別鬧了,我們回家。”少年用著哄小孩似的語氣,對著幾乎崩潰的少女講。
“那不是我家,那是牢籠,我求你放過我,好不好?宮遠徵,我求求你,放過我,我求求你……”少女近似哀求的話,刺痛了他的心。
少年一步步逼近,一個手刀,少女倒在他胸前,他靜靜看著懷裏的少女,不動聲色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柳依依,這輩子,你都別想逃。
柳依依猛地從床上醒來,冷汗直冒,察覺到身邊人的動靜,宮遠徵安撫地摸著她的背。
“你別碰我。”柳依依條件反射地推開了宮遠徵的手。
“怎麼了?”
“我做了一個噩夢。”看到小毒物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她,和夢裏的人完全是兩個樣。柳依依猛抱住他的腰,好像重獲新生一樣。
“別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