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夏齊大地的氣溫剛剛升起,這一天,洛南北部的太山山脈邊緣卻陰沉沉的。
陰熱的天氣讓十一歲的趙長明感到悶悶的,搬出馬紮坐在院門口,抬頭看了看灰灰的天空,幾團陰雲聚作一片。還沒有吹一會兒風,村裏的路上就來了動靜,趙長明順勢向大路看去,遠遠地看到路上有一群出殯的人,向著遠離自己的方向行進著。
他們披麻戴孝,幾步一跪,一起一伏,像是浪潮,卻凝著淡淡的哭聲。
可趙長明並不特別關注這些,打小他似乎就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
即使離得有些遠,他仍然能感覺到隊伍後麵的人群上空,似乎飄著淡淡的灰氣,那是悲傷的代表。透過灰氣,他似乎能夠感覺到人群默默地流淚,哭聲彷佛就在耳旁,也不禁讓他的心情有些感傷。
可是當看到了隊伍最前頭,趙長明卻瞬間身體發直,冷汗冒了出來,因為在他的眼中那棺木上似乎交雜著淡淡的黑色與黃色的霧。
趙長明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臉色發白,頭痛起來,雙手抱頭,身子開始變軟。趙長明忍著頭痛一咬牙,趕緊拿起小馬紮衝回到了屋子裏。關上門,痛苦終於開始減輕,立刻大口喘起氣來。
正忙活燒午飯的爺爺聽到了動靜卻看到了趙長明臉色發白的模樣,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急切問道:“你咋個了,哪不得勁?”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檢查孩子的身體。
趙長明喘了一會兒,感覺身體好多了,才說道:“一上午窩在屋裏太悶了,我就搬馬紮到院口坐了會兒。爺,我瞧見外頭那棺材上頭有沒見過的霧,怕死人了。”
爺爺聽了,臉色大變,邊去檢查門關上了沒有,邊有些生氣地說:
“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別亂瞧,你這最容易出事了。”
“咱這地方多偏了,找來的人都治不好你這,還不得自己看著些吧。你這出了事可咋整。”爺爺又轉而擔心的說。
“知道了,下回不敢了。”趙長明老實地回應。
趙長明是被爺爺撿回來的,自七歲起就有了這項奇怪的能力,能在一些情緒激動的人身上看到各色的氣,比如哀傷是淡灰的,悲痛是深灰的,憤怒是深紅的,快樂是跳動的橙色。不過這些顏色並不是真的用肉眼看到,而是通過一種奇妙的感覺,彷佛比常人多了一個觀察的器官一樣,正常來說隻有趙長明精神集中的時候,或者他人情緒激烈的時候才會感覺到,並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即便如此,七歲那年告訴爺爺這件事後,爺爺還是想辦法去請附近的能人異士,不過這地方究竟偏僻,請來的人也都隻搖頭,一圈下來到底也沒有人能治好,最後隻能告誡長明不要亂看,否則極易惹禍。
爺爺也沒轍了,想來窮山僻壤,管好自己的話也不會招惹到什麼東西。
今日上午,爺爺還叮囑村裏有人辦喪事,不要出院子,可憋了一上午的他卻鬼使神差地到了院前一坐,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過了一會兒,趙長明神色基本正常了,爺爺領著趙長明對供桌上了香,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