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怎麼看這人有點像傳言裏的江南大盜江流呢？”
“嘶，紫衫白麵，右手戴著的黑皮手套，該不會就是“玉勾竊”吧？”
“‘玉勾竊’？傳言中這江流就是憑借此物，在一場宴會上擊敗了南方十三路盜賊，這才奠定了大盜之名。”
“是啊，世人皆知此等異物的強大，我是實在想不出出身中原的王牛兒能跟他扯上什麼關係。”留在原地的人也有不少走南闖北，見識廣博的人。
王若惕心中一動，當即打消了跟下去的意思，看了看幾人離去的方向，最終帶著仆人們向另一邊離開了。
京西鎮安樓很大，其中流通的江湖人也很多，不同於小打小鬧的縣城，幾乎這裏所有人都入了序列，不過明麵上能感知到的，依舊九成有餘是武道中人。
一行五人進了樓，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也變得不起眼了，江流才放慢了腳步，好似終於有空聽一旁的王牛兒講話了。
“恩公前輩，我是八年前洛水之畔被您救了一命的小孩呀。”王牛兒激動地用手比劃著：“那一劍您還記得嗎？山上發的水都給劈開了，您還教過我，我找了您好長時間。”
王牛兒有些語無倫次，默默聽著的三人卻是心中一動。
八年前的洛水之畔？江流也來了？趙長明隱隱覺得就是那天晚上。
而另外兩人想得自然不同，心中有些驚訝，中原劍道天才竟然還有一個師父？教過他劍？
“那一劍，可不是把水劈開了。”江流搖搖頭，見王牛兒愣了一下，轉移話題道：“這幾年過得怎樣？”
王牛兒本想繼續說那一劍，不過注意力卻被江流轉移了：“鄉親們過的都還不錯，您走後我就開始練劍了，平常打獵，也能養活自己，不過……”
王牛兒心情有些低落，自小他就是個孤兒，吃著村裏的百家飯長大，他雖然從那以後便開始喜歡上了練劍，向往江湖，卻也不太願意背井離鄉。
“不過後麵雖然遇上了些麻煩，幸好又遇見了慕容前輩，我才能走到今天。”王牛兒又扭頭說道，眼神中帶著對慕容複渝的謝意。
慕容複渝笑嗬嗬的，心中卻滋味翻湧，有些心疼，這個小小村童是塊璞玉，卻在出世那天受了太多苦了，他都看在眼裏，這一路走來，他從心底裏已經把這個孩子當成自己的親傳弟子來看待了
“那你找我做什麼？難道要報恩嗎？”江流玩笑似的說道：“除了這些我不在意的東西，我們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
一旁的趙長明聽得有些納悶，是真的摸不清江流的想法了。
你和我不也是萍水相逢嗎？當時怎麼就舍得花那三枚銅錢讓自己欠下因果呢？如今這裏有了個明晃晃的天才，還同修劍術，這不正是參加宗門大會的好選擇嗎？況且兩人之間也算欠著因果，怎麼到這時候又說什麼萍水相逢了。
王牛兒麵對昔日恩人，臉上有些窘迫，他倒是有心報恩，恩人如此之強，自己如何報恩？
王牛兒紅著臉低頭，心下盤算著著什麼，又一抬頭深深看了一眼慕容複渝前輩，像是下定了決心。
慕容複渝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該不會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樣吧？
“我想拜恩公為師！”這句話從王牛兒嘴裏說了出來，慕容複渝心裏涼了半截。
“我不會收你為徒的。”江流直接拒絕，讓慕容複渝的心又升了回去。
“可是恩公與我有救命之恩，不知如何報答，我也向往恩公之劍道，渴望您能教導我修行。”王牛兒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不死心。
慕容複渝的心又懸了起來，卻聽得江流再次拒絕：“我不可能收你為徒，至於這報恩之事，我也並不看重。”
“為什麼？”王牛兒還是想問。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江流微微笑道。
聽到這裏，一旁的趙長明心中一動，猛然回憶起玄山修道時的知識，若有所悟，心中竟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或許不是江流不想教他，而是不能教他。
高位者的力量是具有汙染的，而王牛兒自從八年前一夜過後，便開始了修劍，並嶄露出驚人的天賦，或許正是因為江流那強大一劍的汙染。
回想起方才在鎮安樓外演武場上，王牛兒展現的序列八內力正與常人不同，硬要說的話，猶如自帶著一股“鋒利”的意味，這也是他被評為天才的緣由之一，再思及江流之剔骨無痕的劍道，那股內力或許與江流劍道暗有契合。
受力量汙染者，即受其禍，亦得其福，如果王牛兒一心孤求江流的劍道，那麼等待他的將是序列毀滅的結局。
可是為什麼呢？江流是故意要汙染他的嗎？如果這樣，自己是否也該對江流多加提防？
趙長明心中一歎，既來之，則安之，至少目前來看，江流還算是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