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胡榮、李延齡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罷了,這又不是君前奏對,用不著行此大禮,再說咱也不是大殿裏的泥菩薩,天天受人朝拜,你等身為柱國大臣當以國事為先,古往今來王朝浩如煙海,哪個王朝真如你們稱頌一般,能享萬年之福,又有那幾代君王能恒享天命百歲的,這也不過是你們為了哄咱開心罷了。”
劉勝進來之前,就聽見朝房裏傳來的叫罵聲和廝打聲音,當值太監剛要行禮,就被劉勝出手阻攔,隨即身後的太監急忙遞上紙條和筆,劉勝就坐在門口的石階上,以腿為案記錄屋裏的言論,大概梳理一番,便已明白二人爭吵的原因是什麼了,隻是劉勝卻沒有勸和的意思。
費勁心力將胡榮扶植起來,就是為了製衡李延齡,要是將這場矛盾突然叫停勸和,那就沒什麼意思了,劉勝也有心想看看這胡榮究竟有幾斤幾兩能不能和李延齡進行抗衡,本想找個由頭考校一番,真是瞌睡了就來枕頭,想什麼來什麼,劉勝坐在門外聽到最後。
嘴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覷著眼似乎是在思考什麼,身邊的太監見皇上正在冥思,誰也不敢弄出聲響,就是想放屁也是硬生生的夾著不敢讓晦氣從不該放的時候,突然竄出來。
劉勝越聽越來勁,聽見裏麵說道“李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連禦批都踩在腳下,此乃大不敬之罪,論罪是要斬首的,本相早已看出你暗藏不臣之心,沒想到你竟敢如此妄為,竟敢當著本相的麵至陛下顏麵於不顧,似此他日你還不刺王殺駕不可,本相豈能與你甘休。”
劉勝聽到此處,知道該是自己露麵的時候了,此時鍋裏的水開的正好,倒想看一看將這兩人扔進這沸水之中,看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又能將對方置於死地。
抬頭看了一眼當值太監,太監立刻心領神會,扯開嗓子道:“萬歲爺,駕臨中書省,還不快速速接駕。”
屋裏爭吵的兩人聽到太監口稱皇上來了,立刻換了一副神態,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外,撩袍便拜,趁著下跪之際,胡榮將方才拿在手裏的禦批文書,趁機扔到前麵的地上,李延齡此時想要撿回來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看著帶著黑腳印的禦批文書就這麼飄落到皇上的腳下。
太監並沒有著急去撿,身處大內早已見慣各種機心算計,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事情,對於對聖上心意的揣摩,這些太監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就算是皇帝打一個噴嚏,這群太監也能從中體察出皇上的心意。
劉勝佯作沒看到地上的文書,這時身邊的貼身太監從地上將那份文書撿了起來,彎腰低頭的呈給劉勝禦覽,劉勝漫不經心接過文書,看著上麵的黑色腳印,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李延齡是跟在劉勝身邊最早的人,對於劉勝那是再熟悉不過,按照以往劉勝脾氣,此時早已發作,哪會如今日這般,絲毫不作表態。
劉勝進屋後,身邊的太監全部站在外麵,沒有一個跟著進來的,兩名宰相低頭含胸跟在劉勝的身後,進屋後房門就被關上了,劉勝將手裏的文書放在一旁的桌案上,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兩人。
“愛卿這份禦批文書怎會如此,上麵竟然還有塗鴉之作,可真是有意思,也是這上麵除了黑色的字跡,再就是咱的朱砂批示和蓋得璽印,顏色確實單調了點,這麼一個黑色腳印平添了不少韻味啊。”
劉勝笑著說道,一時間兩名宰相沒有馬上回話,都是在反複咀嚼剛剛聖上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隻是把腦袋想破了也沒想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陷入思考中的兩人,劉勝隨即又說道:“兩位愛卿,可知,江山是何顏色嗎?這天下又是什麼顏色嗎?”
前一段話還沒想明白,跟著又來一記響雷,在腦海中瞬間炸裂起來,就是搜腸百轉也不明白皇上是何用意,這是想借題發揮,可這題確實難解,發揮又要發揮到什麼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