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的功夫幾名侍衛從正門大踏步往喜堂方向走來,侍衛中間跟著一名中年婦女和兩個小娃娃,婦女此時表情驚懼中帶著些許安慰,小娃娃剛剛經曆巨變,從一開始哭哭啼啼到笑顏逐開僅僅一刹那的功夫,看見久違的父親,兩個人蹦蹦跳跳的向父親奔去。
宋雲峰見到家人無恙,破涕為笑開心的抱著兩個孩子,對夫人露出甜蜜的笑容,“連累你們了,本想著此次進京隻是為了籌備貨物,掙些銀錢,沒想到卻無端害得你們卷入這無妄之災,為人父為人夫,我有虧之首,這裏想你和孩子賠罪了。”
說著便向夫人跪下,婦人見狀連忙將丈夫扶起,言語寬慰道:“你這是做什麼,我既然嫁給了你,那就要擔起內宅的職責,如果你要有難,為妻卻苟活殘喘,又和狼心狗肺之徒有何區別,以後莫說這等話了,你我夫妻當初艱苦創業,吃得苦受的難,還少嗎,要是這點風浪都經不起,我這妻子你休了也罷。”
患難夫妻,對望之間流露出的感情是何等真摯,饒是標榜齊家的聖人也要羞愧萬分,人世間最難得就是一個“情”字,夫妻之情,骨肉之情,兄弟之情,都是如此,唯有真情方能看出人間煙火所在。
馮婷站在一旁看著患難後重逢的一家人,心中感慨不已,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想來說這話的人,娶得是不祥之妻,受了窩囊氣以後,便將全天下的夫妻都看做一般,眼界心胸之狹隘洞穿肺腑。
宋雲峰這時隻顧著一家人的喜樂,忽略了最重要的救命恩人,急忙帶著妻子,放下手裏的娃娃,一齊向馮婷和劉樉跪下,“多謝王爺王妃搭救之恩,王爺王妃胸懷廣大,不念舊惡,以慈悲之心渡人,小人攜全家叩謝王爺王妃活命大恩,小人位卑不敢奢求為王爺王妃做些什麼,隻盼著有生之年,能為二位獻上尺寸之功。”
劉樉和馮婷連忙伸手示意跪在地上的一家子起身,這幾人這才連忙起身,此時馮婷早已將蓋頭取下,露出驚世容顏,馮婷心想,這張臉每天都要見人,唯獨新婚之時,卻要蓋起來,真是囉嗦,於是便將蓋頭扯下來,隨手扔到一旁。
劉樉見妻子如此,也不生氣,反而十分欣賞,自己妻子容貌秀美,本就應該落落大方的展示世人眼前,劉樉也是個不拘俗禮之人,對於儒家思想十分不屑,甚至是當做提鞋之作,不值一提,什麼三書六禮,什麼下聘定親,全是放屁。
若是窮苦人家出不起錢,就要一輩子娶不了親嗎?簡直就是誤人子弟,貽害無窮。
兩人情到深處之時,又怎會在意對方的身份、地位、名利,倘若不是這些食古不化的教導,多少女子就毀在這等陋俗之裏,這等陋俗自當廢除才是,以免再度殃及後人。
馮婷將一家子請進喜堂內,幾人落座後談起宋雲峰是如何進京後被挾持,而後是誰教他說的這等話,幾人暢聊起來,此時賓客早已散去,都一窩蜂的向東宮奔去,為玉王和玉王妃討要一個公道。
宋雲峰說道:“小人本是蘇慶府的行商,常年經商在外,因商人位分低微,曾屢遭當地官員欺壓,真是敢怒不敢言,可又能怎樣?誰叫自己本事不濟,隆武初年曾入殿試,隻因相貌醜陋,被革除功名,悲憤之下,本意跳崖自盡,受此大辱,安能苟活。”
“也合該命中注定,碰見這輩子的良人,尋死之心也就淡了許多,在夫人的開導下,我這才走出陰影,既然老天斷了我一條路,那我便在踏出一條路,偏要和這個昏聵的世界鬥一鬥,於是我們兩人結伴來到蘇慶定居,做起生意,也是財運加身,這些年東走西顛,賺了些身家。”
“本想著今日做完這一單生意,賺些糊口費,就帶著家人遊走一番,誰曾想會遇上這等禍事,隻是小人想不到太子妃怎麼會將目光放到我這商人身上,而且我與皇家素無往來,更別提扯上關係,家人被扣押,我就是不想做,也由不得我了。”
馮婷聽完宋雲峰的回答,心裏也是疑竇叢生,暗自嘀咕,這一家子幾乎不曾踏入京城,怎麼會被那個畜生盯上,並且時間掌握的如此恰到好處,算準了幾人何時進城,走的是什麼門,也無家丁相隨,無論怎麼看,這宋雲峰都是貌不驚人,如果不是他本人說了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