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半夜,蔣明程醒了,身旁傳來一陣陣均勻的呼吸,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隻是出去的時候太慌張了,蔣明程沒來得及問個所以然。帶著問題,他靠近了那張陰暗下的臉,不明的熟悉感撲麵而來。
場景很模糊,隻聽見有個青澀聲音說,“夜晚太冷了,怎麼穿的這麼薄?”
之後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回複,“不怎麼喜歡被厚厚的東西裹著,難受。”
“那也得穿厚一點啊,”那個青澀的聲音頓了頓,“要讓我擔心死啊?”
對方沒有回複,隻是拿手摸了摸另個人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慰又似乎是在示弱,告訴他,別生氣了。
夜晚朦朧被那觸碰帶進白天,那興許是個早晨,晨光雖然不刺眼,卻還是有些悶熱,那個青澀的聲音再次出現了,語調很冰冷的說,“不是讓你等著我出來嗎?你去哪兒了?”
另一個聲音帶著撒嬌似的回複,“我等你好久,你都沒出來,就來找你。”
“差點,”那語調又冷了些,“差點你就被車撞了,你知不知道?”
對方又下意識的去碰了碰另一個人的手臂,求饒似的說,“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哥哥。對不起嘛……”
下一秒,他墜入了熟悉了很久的夢境,還以為會再次聽到那些話,興許還有可能再次失控,但是一雙手擁住了他,他從夢境裏出來,腰腹上有力的手臂,在告訴他的感官,你醒了,他再次抬眼對上那深邃的眼眸,他隻是望著,想看穿他眸子裏的秘密,可是還沒得逞,他眼眸裏的擔憂闖進了他的視覺,聽覺又被那句,“你怎麼了?”喚醒。
蔣明程抬手擋住了眼睛,對視的衝擊還在腦子裏揮之不去,他語氣很平穩的回答,“沒事。”
他的手附上蔣明程的手臂,要移開那雙手,嘴裏還說,“讓我看看。”
蔣明程呼出一口氣,移開手臂,回望他,“真沒事。”
徐清星看了看他,才放心了下來,躺在原位,說,“剛才看你在抖,我還以為,你做噩夢了。”
徐清星是不想說那句“犯病了”才改成“做噩夢了”,蔣明程清楚他的意思。
兩人都沒了睡意,張望著天花板,平躺在月光下。
良久蔣明程開口,說了些話。
“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所有的結局都會是一場悲劇,我其實不是悲觀主義者,但是不由自主的就會想起那些。我的醫生和我說,結果是無法預知的,我能做的是盡可能的在現在改變它。”
說到這裏,他笑了笑,又繼續說,“可是他忘了,我連呼吸都是在掙紮,他讓我麵對並接受那些傷害我的東西、人和事,是不是有點殘酷啊?”
徐清星沒有說話,因為在此刻說什麼都無濟於事。逃避,麵對,都是一個對他來講奢侈和沒用的方法,他活的苟且又不安,內心沒有一刻是安寧過得,他睡得不安穩,活的更是,徐清星沒有任何資格和立場告訴他該怎麼做,就算是有,徐清星也不會說什麼,因為他需要的是一個陪伴,是一個不離不棄的陪伴,更需要一場傾訴來解一解悶,哪怕這傾訴也沒法緩解他的難受,但是好比自己背負那麼多活著,有個人聽著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