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畢業了？”蔣明程問懷裏的人。
“嗯，”他柔聲回，“畢業了。”
“送我個手表吧。”蔣明程緊緊的擁著他。
他心口有些發疼，“為什麼？”
“這樣，”他頓了頓，“我的時間裏就有你了。”這樣分開了也沒關係。
“你混不混啊？”徐清星把頭埋進他的懷裏，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酒精味。
為什麼到這個時候還要想著終止？
蔣明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這隻受了驚嚇的小貓。
兩人擁抱著對方，良久蔣明程才緩緩開口。
他聲音很啞，像是口渴很久似的。
“你這是何必啊？”蔣明程問，“我是個情感障礙患者，沒有喜歡的能力，也不可能喜歡上你的，你還是去喜歡別人吧。”
他在妥協，他知道蔣明程為什麼說這些，無非就是想說，自己不喜歡他。
徐清星心口一緊，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有些惱火，眼角因為方才的哭泣染著紅，格外的鮮豔，“你怕熱，但是每次我一進門你就把空調溫度調的很高，屋裏很暖和。”
蔣明程垂眸，語氣很淡，“今年氣溫太低。”
徐清星：“你怕麻煩不喜歡寫字，但是整理了一個又一個的錯題筆記放在茶幾上給我看。”
蔣明程一直垂眸，“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私下複習我有這個習慣。”
徐清星：“你不喜歡吃零食，但家裏冰箱裏都是我喜歡的零食！”
蔣明程：“保姆買的。”
徐清星呼出一口氣，“廚房地櫃裏的東西，你為什麼處理掉了？”
蔣明程還是垂眸，沒有任何情緒的說，“礙眼。”
徐清星瞌上眼，搖著他的肩膀，“你真的很討人厭，你知不知道？”
“嗯。”蔣明程垂頭，悶悶的回。
“蔣明程，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他睜開眼，看著他低下去的頭骨。
蔣明程的內心五穀雜陳，他這是第二次變得這樣猶豫，以往隨便慣了，不喜歡做決定就亂選，他有時候希望他麵對的是數學題不是徐清星，起碼數學題有四個選項，他根據推斷運算能選出一個答案，哪怕這個答案錯了，他也心裏有底。
但他麵對的是徐清星。沒有任何計算過程，全憑運氣選擇。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擔後果，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是做什麼。
他抿著嘴，不願意出聲。
徐清星多麼希望他說一句話，哪怕一句拒絕。像上回那樣的“謝謝”都好，就不要像現在這樣一臉痛苦的瞧著他，他會很難受。
所有的一切就像大浪一樣，不停地鞭策著他的內心。那種“他是不是也喜歡我”的錯覺和念想，一點一點的瓦解他的心理防線，一步一步的吞沒他的理智，把他送上了風口浪尖，他就隻能接受大浪的洗禮。
這份喜歡，有時讓他痛不欲生，有時讓他歡天喜地，無論哪一種，都已經變成了刻骨銘心的愛戀。
“你說話啊……”徐清星低吼。
良久他才開口，“是，我是喜歡你，可那又能怎麼樣？”
“你早晚都要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
“我本來就不正常，本來就有病，我不像你看著那麼幹淨，我身上流的這血，我恨之入骨，恨不得現在就去死。”
“我少一個牽掛，我就能多自在一點，你明不明白？”
“我是個精神病，徐清星，我踏馬是個精神病，我有可能傷害周圍的人，你圖我什麼？”
“我的存在本來就是詬病，本來就已經很肮髒不堪了，你跟著我這種人，跟我同流合汙，你圖什麼？”
蔣明程說的很紮心。
一字一句都在抹殺自己的喜歡。
如果本來就不打算在一起，為什麼要對他那麼溫柔？
徐清星想他的這份溫柔到底是所有人都能得到還是隻有自己能？
他想著答案。
隻有自己。
蔣明程永遠都不會說自己幹了什麼，他就在忐忑裏猜測蔣明程的心思。
之後一步一步跨進自己設立的那個推論裏，從不會想著推翻這個理論。
因為他堅信蔣明程喜歡自己這個事實。
但是他沒法明白，為什麼要逃避？
既然要逃避，為什麼不在最初就讓他斷了念想？而是再一次用自己的溫柔感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