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結束他們不得不各自去上學,男孩告訴他,他叫徐清星,他小時候覺得名字不好記,就一直叫他崽崽,男孩問他,他叫什麼的時候,他隻說,“叫我哥哥。”
最後一次見麵,男孩對他說,“哥哥,下次見麵,你畫一張我的畫,送給我好不好?”
他擁抱了男孩,他清楚此刻的感覺,他很興奮又愉悅,像是得到了他最愛吃的食物,愛不釋手,不願意吃。這估計是他最後一次體會自己真實的,快樂的感覺了,在那以後他的確畫了一幅畫,但是沒有畫完。
他記不起來這段記憶了,明明是那麼的美好,他居然忘了,苦了他的崽崽三年。
他又感覺自己已經死了,所以才會有這麼美好的回憶。
等再次從這個夢裏醒來,他留下了依依不舍的眼淚,他看著頭頂上白色的天花板漸漸模糊,周圍的聲音慢慢消去,腦海裏隻有他崽崽的那一聲聲青澀充滿無數個不同感情的“哥哥。”
“崽崽……”他啞聲喚了一遍又一遍,說了一次又一次的“對不起。”
他食言了,他和崽崽一塊兒發了誓,他們拉著勾對對方說,“為了重新遇見對方,好好活著。”
他躺在床上痛苦難耐,胃裏翻江倒海,好幾次都差點吐在床上了,他恍惚記得周圍有穿著白袍的人,於是他確認自己在醫院了,他還看見了官俏人緊張的臉,她的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什麼,他聽不清。又在傍晚被拉進了黑暗。
再一次醒來,他隻覺得渾身都沒力氣,外加自己身上好像還多了幾處傷口,正在撕裂似的朝他宣戰,他沒有力氣反抗,硬生生的栽在枕頭裏,嘶了一聲。
官俏人聞聲立馬就問,“你要喝水嗎?”
蔣明程幹澀的點了點頭,之後一杯水湊到了他跟前。
他沒有力氣去拿,抬了抬手臂他也抬不動,隻好讓官俏人喂他喝。
他喉嚨濕潤了一陣,才緩緩發出聲音,“爺爺”……
“爺爺沒事兒,”官俏人說,“你放心。”
他長舒了一口氣,順心的躺倒床上,過了幾秒,他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官俏人很不安,就聽他叫了一聲“小姨,”官俏人慌張的湊過去聽,才勉強聽清他說的話,心裏抽疼了一下,他說,他把崽崽弄丟了,“等你好了,我們去找你的崽崽好不好?”
官俏人聽他小時候提過幾嘴,這孩子在學校從來沒什麼朋友,表麵上和所有人都很熟絡,說是朋友又告訴過家人的,就是這個“崽崽”,官俏人不知道崽崽是誰,但她知道這個叫崽崽的男生,對蔣明程很重要。重要到蔣明程要嚷嚷著把他介紹給所有的長輩。
也許沒人記得這個“崽崽”了,他初二之後就再也沒有提過,要不是他昏迷時說起這個崽崽,官俏人估計也不會提起。
蔣明程心生疼,捂住胸口蜷縮起來,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官俏人知道,他哭了,哭的很難受,她沒有繼續留在病房裏,在門外安靜的等著他哭完。
他大概是哭著睡著了,官俏人看了一眼日期,第三個月了。
三個月,蔣明程才醒了過來,她不敢和別人提起這件事,想想都後怕,她害怕極了,害怕他真的會走,就留下她一個人。
老爺子犯心髒病住院了,這話他不太想和蔣明程說,怕他再受刺激再暈個幾個月,她估計也要進心髒科檢查心髒了。
直到他醒了,官俏人才一個一個的打電話,通知蔣午他們,官俏人剛說了一句,“你兒子重度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