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光中,曖昧抽絲剝繭般發酵,絲絲縷縷地向外擴散。
似是受到了蠱惑般,相柳將身子探過來,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灼熱的氣息繚繞在予的鼻息間,他呢喃著,聲音低啞地重複著予的名字,眼裏滿是急切。
某一瞬,她抬眸對上那雙有些迷離的眼,鬼迷心竅地抬了手,替他順了順隨著風搖曳著的一縷發絲,再與他的眼撞上時,手滯在半空,一道柔媚的聲音自她喉嚨裏溢出“你頭發亂了。”
相柳粗糲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紅唇,喉間發緊道“是我亂了。”
說罷便要吻上那紅潤的唇,予一隻手柔弱無骨地抵在他胸前,抗爭著他這一舉動,伸出一隻手和他大掌十指緊扣,一枚蓮花玉玨溫潤冰冷的溫度自二人掌心傳來,讓二人溢滿繾綣情意的眸子恢複片刻的清醒。
相柳垂眸看向予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略施粉黛卻已十分明豔,他低沉暗啞道“我們……”
“唯有疼痛才能令人清醒。”她空著的一隻手從百寶袋裏翻出兩柄鑲嵌著精美寶石的匕首,去掉刀鞘後,將其中一柄遞給相柳。
“這是要……”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染上一絲驚愕。
“往我心髒的位置捅。”予聲音裏帶著果斷,容不得讓人猶豫。
他低頭看向兩人十指緊扣的手,掌心裏那枚玉玨的光越來越弱,倘若再遲遲不做任何反應,他們便會被這充斥著情欲的夢境吞噬,終日渾渾噩噩。
相柳握緊那柄匕首,閃著寒光的利刃上正麵映著他的臉,另一麵則是映出了予的眉眼,他望著予拿著匕首,那雙眼裏滿是堅毅。
“來吧!”隨著二人決絕的聲音一並響起,利刃沒入他們的胸膛,鮮紅的血順著刀口滑落,心髒傳來一陣細密而劇烈的疼痛感,忽明忽滅的燭火映著他們蒼白的臉。
清淺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子,落下了一小方銀灰色的影子,隻見榻上穿著喜服的新人十指緊扣,早已沒了生息。
坍塌的碎片一片接著一片往上升,又重鑄了一座莊嚴的寶殿。殿內,昏黃的燈又重新燃起,他二人跪在蒲團上,閉眼禱告。
蓮花寶座之上,巨大的金身接引佛像,在看不到的角落裏垂眸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兩人,莊嚴的法相有一抹和藹的微笑。
一道柔和的金光灑下,出現一個繡花團錦族紋緋紅灑金錦囊,封口處墜著一串十八籽,寓意佛光保護,祈福納祥,驅蟲避瘟。
烈日已經西斜,偶有一陣風吹來,寺中遮天蔽日的鬆柏輕輕抖動,發出波濤般的響聲,巍峨的殿宇在一片柔軟中巋然不動。
他們一同走著,身影在霞光裏重合,一如搖曳的燭火下交織重疊的模樣。
一輪滾圓的落日,微風吹動血色的霞光,一縷紅暈落在她的臉上,泛著柔和的光暈。相柳側著身看她,身後是寧靜莊嚴的古刹,身前是迎麵而來的風雪,唯她是這世間僅有的溫存。
他望著她,而她看著腳下的路,相柳隻覺眼眶發酸,心頭似蒙上了細雪,一絲涼意由胸膛開始蔓延,冰冷如同她揮刀時那堅決果斷的雙眸。
相柳不知道的是在淨化江河時,她額間那枚神印多了若隱若現的鳳凰翅膀。十方神器現已收集了五個,還差剩下的一半,離她隕落的日子越來越近,他也越發焦急。
命運好似一道枷鎖,鎖住天地,她在城中,他在城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