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涼也沒想到拔蘿卜能帶出那麼多泥來。
飛龍衛在朱庸家挖出二十五具屍骨,全是妙齡女子,除了張家村或許還有別的沒有捅出來的李家村王家村遭受了這些“君子”風雅詩會的荼毒。
另外,在他府上搜出一百箱五十兩的銀錠,共二十五萬兩銀子,錢、字畫、銅器、金銀器、絲綢等等珍品價值也在幾十萬兩上下。兩者加在一起,相當於大秦一年稅收的六分之一。這還不考慮那些在他族親名下的房子、宅子、鋪子和老家的土地。
事情到了這一步,誰也救不了朱庸一家了。
小皇帝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一直背著小手,在門前來回踱步。
直到最後一箱銀子被搬到朱雀門前,他一腳踹在朱庸的棺材上:“此人欺君妄上,道貌岸然,他不該死,誰該死?還有臉彈劾別人是奸臣,朕看他就是最大的奸臣!”
“皇上,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今日之事總要有個說法,不能讓百官、學子還有長安百姓一直在外麵看著吧。”程涼抿了口銀耳羹,不緊不慢的說道。
“對,太後說得對!”小皇帝轉了一圈,冷靜了一點,“朕該怎麼說?”
“朱庸罪大惡極,又不願認罪,逼宮君前,高大人做了三十年刑獄,這是什麼罪,他比哀家清楚。”
“啟稟皇上,逼宮君前便可視同謀反!”高無咎等了一天啊,總算是等到說這句話的時候了。
“不,他們不配謀反!”小皇帝的回答卻很出乎人意料,“高先生,您把他們都抓起來,讓刑部、大理寺的好好審,犯了什麼罪就審什麼罪,該還誰公道咱們就還誰公道。他們冒犯的不是朕,是他們欺負的那些百姓!”
高無咎眼眶一下子就濕了,那顆蓬勃欲出的忠心簡直要燃燒起來。
“是,皇上!臣定不負所望!”
吃瓜群眾吃到這兒也就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嘰嘰喳喳一邊議論一邊心滿意足的四散而去,那些學子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有的人是因為信仰崩塌,有的人是因為靠山崩塌,不管是哪一種,都十分讓人難受。
朱庸的兒子在看見白骨那一瞬間就尿了褲子,後麵再也沒說過一句話。朱家在長安城裏的親眷族人全部被控製住了,翰林院另外幾位大學士中,有兩位連夜帶著妻兒消失了,剩下兩位被暫時送到大理寺和其他學士一起等待接下來的審查。
各個部門一整夜沒消停,程涼和沈寬也待在鳳鸞閣一整夜沒合眼。
“涼涼,你隻管放心。我不能保證輿論完全倒向我們這邊,但我可以保證,明兒天一亮,長安城裏至少會有五個版本。咱們誰也不製止,誰也不肯定,讓他們隨便傳,傳來傳去,沒有真的也沒有假的,這事兒就真的成了茶餘飯後的閑話。”沈寬咕嘟咕嘟喝著牛奶,安慰道。
程涼搖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我真的是沒想到,區區一個翰林院,竟然能扯出這麼大的案子來。光是朱家就有二十幾條人命,那還隻是擺在明麵上的。更可怕的是,翰林院本身並沒有實權。他們能做到這些,意味著朝中一定還有實權部門跟他們在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