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啟熱血沸騰,世家運籌帷幄,萬國會瞪大了眼睛藏在暗處看著大秦這幫人爭鬥,不時遞遞刀子,攪攪混水,大家都覺得自己優勢很大。
唯有大秦丞相許墨林,每天都在唉聲歎氣,他發現自己保持中立的策略有點扛不住了。
本來被罰了三年俸祿就沒錢,每天來的說客還多得不得了,一開始他還管頓飯,後來隻上茶,接著隨便喝口水,到最後他就木然地坐著,大家要說啥就說啥,反正要他招待是不可能的。
說客一開始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後來就開始怒斥、大罵,說他是木頭丞相,泥塑輔臣。這些都還好,最可氣的是在他院子前麵掛白燒香,拱先帝牌位,哭訴他見利忘義,舔太後臭腳,為了丞相之位,徹底忘記輔臣之責,說他辜負了先帝信任,說他瞎了眼。
這些他都還能忍,此心光明,先帝定然會明白他堅持的意義。
但當他七十歲的老爹千裏迢迢從老家趕到長安,拎著拐杖追了他三裏地之後,他覺得這日子就太難過了。每天上朝被百官罵,回家被老爹和日漸增加的族裏長輩罵,更關鍵的是他們都住在自己家裏,每天要吃要喝,他又不能像對待其他官員那樣不招待。
許墨林實在是沒招了,隻好去乾陽宮見了小皇帝。
“丞相可是為鄭家之事而來?”小皇帝在寫方輿課的作業,看見許墨林也挺高興,自從餘臨王之事後,他就很少單獨進宮麵聖了。
許墨林行完拜禮:“臣聽聞滎陽有三千人要來長安告禦狀,過了洛陽又多了三千人,這一路走一路多,過了潼關怕是能有萬餘人。劉衝不但不阻止他們,還領著禁軍和潼關軍護送他們進城,這事兒太後可來找過您?”
“沒有。”
“那您可想過他們來了長安,您要如何處置?”
“以丞相所見,朕當如何?”小皇帝放了筆,接過小順子遞的毛巾,擦了擦手,示意許墨林坐下。
許墨林沉吟片刻:“劉衝是先帝留給您的人,臣見過他,知他忠心。如今他帶著人來長安告禦狀,豈不是說滎陽鄭家之事確有可告之處?這些人來了長安,要見的是皇上您,可您又沒親政,見他們便是不合禮製,不見他們又失了民心。臣以為,此事很為難啊。”
“丞相的意思是,朕當暗中傳旨劉衝,讓他把人扣在潼關,甚至攆回滎陽去?”小皇帝問道。
許墨林沉默了片刻:“滎陽百姓進長安,對皇上來說是騎虎難下之事,對太後亦是如此。她若是見這些人,嶽庭淵便不可保;若是不見,自己聲威必定一落千丈,接著百官啟奏,萬民請願,不但鄭家之前所作惡事不可追究,而且嶽庭淵一樣要受牽連。臣不明白她為何到現在還不做出應對。”
“丞相,您覺得是世家可怕還是程家可怕?”
“亂世之中程家可怕,太平之中世家可怕。”許墨林回答,“此乃太平時。”
“那就是了,朕以為我們現在與太後是在一條船上。”小皇帝自信的笑了笑,“她都不怕,朕有什麼可怕?況且,太後的謀算遠不是丞相可及,您剛才若是勸朕趁機對太後落井下石,朕便不會對你說這些。但現在看來,丞相也知大局為重。那朕便可以告訴你,鄭家之事與嶽庭淵和劉衝都無關係,乃一群惡人,想要用那千條人命做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