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庭淵綁了陳子楊,但沒有著急砍,而是在坡上走來走去,仿佛在等什麼。
那些村民一開始還有些期待,拖得久了,便開始竊竊私語。
“嗨,還以為真是要斬陳子楊呢,結果就是做給我們看看,再拖下去求情的人就該來了,到時候他們定然順坡下驢,還是把人放了。”
“就是,我看著嶽庭淵就是在等陳家給他送錢來。”
“散了吧,散了吧,都是官官相護,沒用的。”
小皇帝也皺起了眉頭:“嶽庭淵在幹什麼,這陳家分明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什麼還不殺他!”
程涼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殺雞儆猴,自然得有猴來看著。他是要趁你我都在,將這一刀揮得大些,狠些,這一刀殺得好,將來或許能少殺幾個。而且名正方能言順,想要大家信服,最後就要殺得正派。你且看好了。”
官道上很快跑來十幾匹馬。
兩個穿著縣官衣服的人跳下馬背,疾步上前。
“大溪縣縣令崔奕拜見嶽府正,這是出了什麼事兒,怎麼不經會審就要殺起人來?”其中一人道。
嶽庭淵在他們倆臉上掃了掃:“大溪縣縣令來此正常,怎麼東溪縣縣令也來了?這位陳老爺臉麵竟然如此之大,嶽某倒是不知了。”
“不不不,下官隻是到大溪縣與崔縣令說些事,順便過來看看的。”另一人笑道,“那報信的人說僅僅因為農社今日未開火,嶽府正就要斬殺鄉老,某聽著真是可笑之極,竟有人如此毀府正清譽,便想著跟過來瞧瞧。”
“他們沒說錯,嶽某就是因為農社未開火,要殺這兩個惡吏和這位陳老爺。”
兩個縣令臉色變了變,笑容勉強了幾分。
崔奕扯了扯嘴角:“這未免太滑稽了……”
“滑稽?”嶽庭淵猛地提高了聲音,“爾等為縣令,什麼是縣令,百姓衣食之父母。不讓他們受凍挨餓,乃是基本!現在本府尋了糧食,隻是讓你們發放下去,都做成這般模樣,爾等配得上衣食父母四字嗎?”
崔奕黑了臉:“嶽府正您可不要隨意攀咬,某做縣令十五年,治下從未出現過百姓餓死之事,若是遇到災年,甚至自己解囊買米施粥,就連您現在押著的陳老爺,也是方圓百裏有名的大善人——倒是您,除了討好太後,四處濫殺,還幹過什麼好事?”
嶽庭淵一腳踹翻了一個衙役,他兜裏叮叮當當滾出一把碎銀:“與鄉老勾結,散布謠言,阻礙農社,逼得百姓隻能去為陳家做工或是借糧而食,明麵上還裝模作樣的施粥,以聚攬人心,你們是想造反!”
“我……我沒有,你不要血口噴人……”
“那好!”嶽庭淵指了指周圍看熱鬧的人,“大溪村是你的屬地,農社辦成這樣,本府本該降罪於你,現在給你個機會。若能在半個時辰之內讓鄉親們吃上飯,本府便相信你是好官,對陳老爺也不再追究。”
“你……你你……”崔奕氣得手都在抖,深呼吸了好幾下,才控製住情緒,指了指站得最近的農戶,“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做飯!”
那農戶愣了一下,卻沒動彈。
崔奕更氣了:“本縣叫你去做飯,聽不見嗎?”
那人反而退了半步。
人群中有人高叫起來:“陳老爺可是說過,誰去農社做飯,誰就得罪了陳家。明年的種子糧和農具都別想了,佃戶的租稅還要加三成。要是不聽話的,就像張小三,挨一頓揍不說,還欠了十石糧,這誰敢去做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