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意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錯愕變成了憤怒,等崔毅的身影消失,他立刻擋住了玄清:“師叔,你怎麼能答應他……”
“貧僧答應他什麼了?”玄清的表情恢複了凝重,他冷冷地問道。
了意一愣:“兩位太後……”
“她們已經走了——了意,天下將要大亂。從現在起,踏錯半步,都將萬劫不複。了像此人性情寬宏,容易輕信。當年師兄圓寂時交待過我,若是天下無事,了像可守成,若是天下有變,了像必然如無根之飄絮,無力保禪院安危。
但你們不一樣,了慶乃是皇寺主持,若不論輩分,他實際大我四十歲,見過的風雨權謀遠勝於天下所有佛門弟子,你亦是堅剛不可奪誌之人。所以,你現在立刻去麵見皇上,把這裏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他信不信不用在乎,說完便留在他身邊就是。”
了意有點沒反應過來:“那師叔您……”
玄清目光堅定,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貧僧想看看崔家究竟要幹什麼。”
了意肅然起敬,雙手合十也念了聲佛號,轉身大步踏進了夜色之中。
崔毅帶著一隊人衝進了大雄寶殿,然後一愣,大殿中一片狼藉,扔著兩件被刺得稀爛的衣服,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這兩人運氣可真好,竟然又讓他們提前跑了!”
“那現在怎麼辦?”
“給三叔送信。”
程涼和沈寬一腳深一腳淺的在山林中穿行,劉衝和韓金堂在前麵開路,秦政跟在程涼和沈寬旁邊。
“難怪當年盛世大唐被世家搞得那麼慘,流氓有文化就算了,這又有錢又有人,還有文化,這算什麼!由此看來,黃巢真的是我大哥,我的神!”沈寬一邊跑,一邊罵,“你說那個聖祖爺,有功夫東打西打的,就不能收拾一下國內的世家?”
“咳,這些世家其實已經被削弱很多了。大楚之時,世家與楚帝共享一國;大漢之時,兩千石官員皆出於世家;本朝的世家大都隻是地方富戶,即便是崔袁宋盧這種曆史悠久的,也不過盤踞一州一縣。所以他們才需要這種旁門左道……”
沈寬瞪了秦政一眼:“你不會是聖祖爺的腦殘粉吧!”
秦政一臉正氣:“我隻是就事論事,現在的世家確實是……”
程涼也瞪了他一眼:“你別給他洗了,占據一州一縣就能滿足嗎?身為穿越者,不好好搞民生建設,追求四個現代化,一個勁就知道出去打仗,不是個戰爭販子是什麼!”
秦政:“……好的,確實是聖祖的問題。”
程涼擺擺手:“咱們再複盤一遍,按照白幽天說的原計劃,他們會在上山的路上進行刺殺,造成混亂,將阿寬的步輦推入山穀,然後在山穀中將人掉包,讓搜尋之人找到那個假貨,再借養傷之名,帶已經買通的禁軍回到洛陽。
再製造事端,拖延我們回洛陽的速度,以沈太後之命殺掉嶽庭淵之後,再趕在我們之前撤回長安,由孫啟、盧慎等人接應,坐實身份。接下來,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兩宮對立,逐漸將皇上控製在手中,即便我知道了實情,也有口說不清。”
“這件事的關鍵在於那人到底能有多像。”沈寬感歎道,“即便我兒子、老爹、娘親認不出來,月季她們這種從小跟著我長大的侍女總不會認不出來吧。”
程涼和秦政對視了一眼。
這確實是令人心頭生疑,對方這個計劃看起來並不複雜,可若真的順利實行,那必然說明近侍有鬼,否則太後的鑾駕豈是那麼容易落入山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