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口客棧中,崔三看完肥鴿子送來的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所以,嶽庭淵也沒有殺掉,皇上還不見了?”他放下信紙,喝了口茶。
“那些護送的侍衛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丟的,崔傲帶著他們在往回趕,孫子安收攏了隱龍衛逃到了臨汝境內,那姓程的女人早有安排,它挑出來那些縣令個個不是省油的燈,現在帶著各縣的守備兵封鎖住了所有南北向的官道道口,還在大肆抓捕我們十家的子弟。”
“她這是要逼我們造反?”
“三叔,要是真起兵的話,她們控製的關中和中原正好阻斷南北,目前我們在餘臨的布局尚未成型,今年新去的那十三個進士和我們的人的較量正在關鍵時期。現在舉起翻旗,餘臨的民心或許會被朝廷爭取過去,也說不定。”
崔三沒說話,他在權衡。
十大世家各自有各自的郡望,這自然是根基所在,其餘的觸角也不是哪裏都能涉及。
比如關中之地,乃是贏氏根基所在,民心所向,長安城中也竟是與他們利益相關的人。世家在長安城中的牌就隻有孫啟和跟楊家、柳家有點關係關中的幾大姓。
但他們始終是在別人的地盤上,發展過來,發展過去,也隻是有個紙麵實力,真的打起來,沒幾兩鐵。
本來想著買通禁軍。
事實也做得不錯,奔字部中像李聰這樣的都統不多,但隱字部和潛字部中像孫子安那樣的都統卻是不少。
“三叔,夜琅王又來信提了起兵之事。”外麵再進來一人。
“哼,他們就是一夥沒有本錢的賭徒,想的全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咱們不一樣,各家皆有數百年的底蘊,與皇家博弈乃平常事,賭生死……還是沒有必要!”先前侍立的人冷哼一聲道。
聽著他倆說話,崔三也在此刻下了決心:“按我們自己的步調,本就不該走這一著,隻是那沈太後太過於以假亂真,家主覺得不該錯失此良機罷了。可未曾想那那個太後行事如此古怪,獨自上嵩山也就罷了,連內侍都不帶,叫我們失了最好的機會。
接著崔元說服少室山禪院又慢了一步,讓她們回了營帳。這次機會到此,其實就已經失去了,程太後這個女人著實是有手段的,三言兩語間便平除一場兵亂。現在她手中穩穩握著一萬多禁軍,又進了洛陽城,先下手為強開始控製我們各家子弟。
就算是搶在他們麵前找著皇上,咱們又能如何?就像小久說的那般,難不成還要跟皇家決一死戰,賭生死嗎?那不可能,我們還得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親手把皇上送回長安去,否則在擾亂天下的帽子,就扣在我們頭上了。”
“那現在怎麼辦?”兩人異口同聲。
“傳告各家子弟,朝廷要抓他們便讓他們抓,不要反抗——再派個人去告訴崔傲。他確實是遇到了一個自稱太後之人,並將她送到了李聰和孫子安麵前,但因為他是白衣,並未仕官,所以本身也認不得太後真假——之後的命令,皆是假太後和李聰、孫子安下達的,他隻是因為想要討官做,才跟著他們胡鬧。
然後回稟家主,就說程涼在中原道的準備遠比我們想想的充分,不宜硬來,關中的底牌莫要動,中原道的子弟可暫且撤出,將全力放在經營東山燕山和爭餘臨上。
頂多三五年,皇上年長,必定開始渴望權力,那時候太後掌權亦是日久,肯定不甘心就此還政,雙方之間必然還有衝突。那時候,才是我們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