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涼說完就轉出去了,沈寬伸手拽過小皇帝:“記得我之前跟你講的大樹和小樹的道理嗎?現在你長大了,冒頭了,自然也有風雨要來。你要覺得不行,想要把事兒都交給別人做,垂拱而治,那你就不要想著好名聲。現在出門,本宮馬上去替你張羅媳婦,三百六十個不夠,咱再加三百六……”
小皇帝連連擺手:“不……不用!朕隻是奇怪,皇帝也會做錯事,也需要受罰嗎?”
對這個問題,沈寬沒有敷衍,她認真思考了一下:“是人就有可能會做錯事,有的錯小,及時改正就能補救;有的錯大,一旦犯錯就萬劫不複。沒有人能處罰皇上,但也沒有人能替皇上承擔後果。”
“秦師傅說現在昌明年的勳貴之戰、而今的世家之戰、包括南洋西域遼東的割據、河道的廢弛,皆是從仁宗爺起,可他在大家心中依然是僅次於聖祖爺的明君,不是嗎?”
沈寬覺得確實有很多道理講不通。
這些理由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孩子意識到涼涼的強勢和自己的劣勢之後,自信心大受打擊,現在有點想要躺平的意思。
開什麼玩笑,你小子躺平了,本宮還躺什麼。
沈寬沉默了片刻,忽然拍案而起:“好,我們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廢話了——母後就問你,你是想要履行契書,解決礦山的事情然後參與議事還是想要從現在開始張羅媳婦?”
“母後,朕……”
“你就說,要一還是二!”
果然不出程涼所料,跟許墨林他們議完事已經到了第二天下午。
有福給她送上了沈寬留下的長信。
她看完,立刻召集了親衛,準備前往藍田。
剛走出鳳鸞閣,看見高無咎和程安寧坐在門口似乎是在等她。
“六哥,高大人!”程涼有點奇怪。
她六哥有事兒找她還挺正常,高無咎一刻鍾之前還在鳳鸞閣裏麵跟她議事,她親眼看著這貨跟許墨林他們一起走的,怎麼卻又自己轉了回來?
程安寧和高無咎起身行禮。
程安寧看了眼高無咎,高無咎也看了眼程安寧,兩人默契的……都沒說話。
程涼:“……”
她稍稍一琢磨,明白這倆人是有私密的話想說,但又都不想要對方知道。
“哦,剛才有份折子忘了給高大人,哀家正要差有福去追你呢。既然回來了,就隨哀家進去取吧。”程涼轉身往裏走,還不忘提醒自家六哥,“六哥,你在外麵等一會兒。”
高無咎一路小跑追上程涼,拱拱手:“臣回來,是因為有一件事忘了告訴太後。”
“何事?”
“臣管刑名之事,自從宗室入長安以來,宗室子弟在長安違反法令,多達一百一十六起,宗正寺不但不約束他們,反而暗中包庇,甚至求情求到了大理寺和刑部。其中楚王子贏焜,燕王子贏鵬二人參與了這一百一十六件事中的一百零一起,另外比較突出的還有鄭王世子和其餘一些身份較近的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