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寧不理解,玉璽都交出去了,那還剩啥?
你不坐在那個位置就不能給人好處,不能給人好處,人家憑啥還要跟著你混?
但他不能說得這麼明白,他從另一個角度說問題。
“好吧,反正你做太後之前,咱們程家也那麼活,你就是不做太後了,我們程家也還是那樣活。我就擔心,要是他們卸磨殺驢,打壓程家就算了。要是翻起舊賬來,要把我們程家趕盡殺絕,我們怎麼辦?”
“這就更不用擔心了。若真是發生那種事,自有人會出手。”
“誰?”程安寧脫口而出。
程涼看了他一眼:“而且你們不是一直都在籌劃退路嗎?天高地闊,咱們有手有腳又能打,想要離開大秦也是很容易的。除非皇上能在短時間之內成為一個聲名響徹於四海,聖德威加於宇內,如聖祖爺般的帝王。否則,他便不至於讓你們害怕,對嗎?”
“哈哈哈……”程安寧幹笑著摸了摸腦袋,“瞧你說的,我和大個就是怕老五那種事兒再出現,這程家子弟裏麵也是良莠不齊的嘛。
要是真惹出了麻煩,大家也不能幹站著挨砍啊!對了,解家的事兒……咱不能不管吧?國茂媳婦跟著大嫂去了散關,她一介女流尚在替朝廷守關,解家兄弟也個個都是忠良。他們在前頭流血,朝廷在後麵把他們父母兄弟都給砍了,這像話嗎?”
“所以,哀家已經安排胡立去準備了。要是大朝會之前梁買他們還查不出真凶,就讓胡立將此次解家偷偷送出長安去。”
“這……豈不是讓他們抓住把柄?”
程涼眸子裏泛起冷光:“所以啊,最好還是把真凶找出來。他殺贏焜,絕不僅僅是為了私仇。不出意外的話,他所圖甚大。
哀家不跟那些宗親爭長短,也有這個原因。玉璽在你們眼中很重要,在哀家眼中它就是一個物件而已。大秦天下新生事物層出不窮,我們的眼界大可放得再寬些,犯不著為了一個不太重要的東西大動幹戈,爭得兩敗俱傷,最後反而是便宜了立在暗處的漁翁。
阿寬的兒子不是個扶不起的蠢貨,他已經發現了皇權的真相。隻要咱們自己不內訌,暗處的漁翁就沒有得利的機會,甚至他們還會發現,對手當中多了一隻足夠凶狠的小狼。”
程安寧愣了片刻,嘶一聲跳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我們的敵人並不是那些宗親。”
“當然。”程涼瞥了他一眼,“我們程家跟皇家從聖祖時就是夥伴,而不是對手,更不是敵人。如今雖然有點矛盾,那也隻是內部矛盾。
借著大朝會在天下人麵前把話說開,也趁機看看哪些人真正是為了皇帝著想,哪些人是閑著沒事瞎起哄,還有那些人麵上說著忠君之語,私底下幹的卻是賣國之事。若是天天都在跟小人拉扯這些有的沒的,別的事情就都不用做了。”
程安寧被自家九妹說得一愣一愣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是去鳳鸞閣躲清靜的,出來的時候還莫名其妙的帶上了任務,程涼讓他沒事去跟蜀王聊聊天,一來適當的釋放一些善意,二來也探探他們的底牌。要是能順順利利把事情談妥,誰願意大動幹戈呢。
相對比起外麵的風起雲湧,乾陽宮倒成了一片淨土。
沈寬每天一邊看兒子,一邊翻看一些書和筆記,努力想要尋找一下關於聖光教的信息。小皇帝每天除了等著母後做飯吃,別的啥也不用幹。宗親們擔心有人下毒,也擔心有人給他洗腦,吃的喝的不讓別人動手,就連礦山的報表都不送給他看了。
防範做得如此周密,宗伯贏祿還是天天都在嘮叨。
也不知為何,他堅定不移的認為沈寬一定會做程太後的說客,勸說小皇帝拒絕親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