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帽子高得實在有些嚇人,皇上該不會是一見麵就打算給哀家與你母後派活兒吧。”程涼剛才就沒有接茬,隻是沒攔得住自家閨蜜。
洛陽城擴建遇到城牆阻隔這種事兒,要是腦子沒有轉過彎的話,確實棘手。
但拆城牆往外挪這種一聽就不靠譜的辦法完全沒有必要討論多日。
就算他們腦子不好使,小皇帝腦子也不好使,嶽庭淵的腦子總不該那麼不夠用。
這三人站在這兒,肯定都有自己的任務。
田文州拋出這塊磚來想讓這頂高帽子戴得更自然,這說明他也是小皇帝的親信之一。
這孩子總算是有了帝王的模樣,對程家和自己也有了正常的判斷。
但想起他小時候那些情緒流於表麵,能被一眼看穿的幼稚行為,卻有點懷念那個時候。
皇家和功臣的內鬥,其激烈程度再強,也不過就是尋常人和人之間的鬥爭。
不像現在,她隻要抬頭看天,就覺得心裏壓著一塊沉重的大石頭。
她這次回來的路上就想得很清楚,她必須直接跟小皇帝攤牌,她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彎彎繞繞的折騰。
小皇帝看了眼自家興高采烈又略帶懵逼的母後,垂眸一笑,竟然也打了個直球:“朕在長安設了一個新的官位,一直尋不到合適的人來擔任。
思前想後,覺得隻有太後您,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才幹智謀都最為合適。
本想先讓文州和君佐探探您的口風,既然您這麼輕易便看出了我們的小心思,朕也不藏著掖著。
等會吃完飯,希望太後能抽出些時間,跟朕好生詳談一番。“
“好,哀家也有事要跟你說呢。”
眾人說話之間,已經進了沈家的院子。
沈老爹胡子和頭發白了許多,精神看著倒是還好,穿著一身嶄新袍子,淚眼朦朧站在門口,一見著沈寬進門,便不自覺地抽鼻子,忍不住別過臉去。
沈老娘就沒那麼矜持了,嗷一聲衝上來。
她也不顧什麼尊卑有別,一把摟住自家女兒,眼淚濤濤往外滾:“寬妮兒啊,你不是說去蜀中玩玩嗎?怎麼這一玩就是三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你要吉斯娘跟你爹啊!”
沈寬一時沒反應過來,瞠目結舌了片刻,也開始眼淚花花打轉。
她能感受到沈老爹和沈老娘對她的愛和擔心都是最真誠的,就跟她真正的爹娘沒有區別。
雖然在她的心中永遠不可能把這兩位老人家當作自己的親爹親娘,但那份沉甸甸的愛意始終相通,她亦可真切感受。
“爹!娘!”
三人抱頭痛哭。
沈潛難得穿了身幹淨的士紳衣服,站在薛楚兒身邊,對這副重逢之景卻是不太感冒。
他撇撇嘴:“都說了我姐乃女中豪傑,下南洋,驅萬裏,渡大洋,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成就啊!以前我出去跑商,不也是幾年幾年不回來嗎?也沒見你們這麼找過?”
“你小子還敢說!”後麵伸出一隻腳,狠狠踹在他屁股上。
薛老爹居高臨下看著沈潛:“時兒,功兒滿三歲之前,你哪兒也別想去,敢瞎跑,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唉……”沈潛重重歎了口氣,搖搖頭,轉身從薛楚兒手裏接過倆大胖小子,“時兒,功兒,你們可要快些長大。等你們長到三歲,爹爹就帶你們去看大漠黃沙、日照雪山、碧海藍天……這小小的洛陽城,可不是養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