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如同被烈火焚燒,蝕骨的疼痛讓楚寧忍不住呻吟,但她又沒有力氣呻吟得太大聲,高熱幾乎抽幹了她身體中所有的水分。
她用盡全力去夠床頭的水罐,沒能成功,水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楚寧無奈的垂下手臂,如同擱淺的魚,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大概真的就到此為止了吧。
她閉上眼睛,過往如同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裏閃過。
從還是農家女的童年,到失去父親的莫名其妙進入皇宮,同一群貴族子做了朋友的少年,再到成為一名大夫隨軍出征,與阿舒一起度過的青年時光。
要是時間定格在這該多好啊。
她們每個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在這個國家生活,國家庇護她們,她們也反哺國家,最大的煩惱最多也就是兒女情長罷了。
嗨,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或許就像阿舒給皇上的信裏說的那樣,這就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命運吧。
楚寧努力將頭扭到門的方向,君佐這會兒一定又在門外念叨。
沒關係,他會傷心一陣,但不會一直傷心,畢竟河西都督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楚寧的目光長久的落在院子對麵的門上,意識逐漸模糊,終於還是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而此時,阿伽門農戰死,黑島南部獨立的消息終於傳到奧洛夫耳朵裏。
他愣怔了好一會兒,隻覺得本就佝僂的後背更加站不直了。
自從開戰以來,他每天都感覺被沉重的大山壓著,喘不過氣。
不僅僅是繁重的工作,還有精神壓力。
克莉斯是個政客,但他並不是,他是個虔誠的傳教士,一開始並沒有想要把聖光當做控製人心的工具。
不過,木已成舟,說這些都晚了。
克莉斯總有一句話說得是最對的,他們早就沒有回頭之路了。
“執政官說這幾日會來波利斯城,去個人探探,她到哪裏了?”奧洛夫重新直起腰杆,平靜的詢問道。
嘎吱——
門被推開,他抬起頭,看見穿著鎧甲的克莉斯走了進來。
“我聽說黑島人背叛了我們,後勤保障全都斷了,是嗎?”她一點寒暄都沒有,張口問道。
“埃阿斯和阿伽門農都死了,帕裏斯失蹤,艦隊三聖子一個不剩。”奧洛夫答非所問,花白的須發中暈染了幾分悲傷。
和其他人不同,每一屆的聖子都是他和克莉斯親手帶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
當然,這隻是奧洛夫自己的想法,克莉斯顯然並不那麼想。
“死了就算了。”她眼中沒有半分悲傷,“他們的價值差不多也到頭了,那些愚蠢的秦人無論怎麼掙紮都逃不過團滅的命運,我們的願望馬上就要實現了!”
她展開雙臂,神情幾近瘋狂。
奧洛夫縮了縮脖子,腦子靈光乍現,連忙又坐直:“你想到辦法把築夢草種子送進大秦腹地了?”
“對,我已經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我們之前太蠢了,奧洛夫,我們之前真是蠢貨!”克莉斯在屋子裏來回轉圈,興奮得兩眼都要放光了,她反複喊著奧洛夫的名字,“新型築夢草就是神賜給我們毀掉這個世界的武器,神早就在幫我們了,奧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