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繚繞。
除了水流的“嘩嘩”聲，什麼聲音都沒有。寒暮煙就這麼直勾勾看著塵莘。
他的眉目鋒利，眼神敏銳，發絲上還沾著被塵莘這一舉動潑出來的水，順著頭發流到臉龐，又流到脖子和鎖骨。
最終彙入溫池中，再也找不見。
“什麼時候…啊…”塵莘想問，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他的手在慌亂中擺在前麵，卻被寒暮煙輕輕吻了一下，吻在手心。
手心處突然傳來的觸感驚得塵莘低低驚呼一聲，觸電般收回手。沒了遮擋視線的東西後，他不得不直視寒暮煙的臉。
他看到寒暮煙的神情不同於往日：他的目光熾熱無比，又帶有侵略性，似乎能把塵莘一口吃掉。
“…？”塵莘有些疑惑，為什麼這樣看著他？他伸出手捏了捏寒暮煙的臉，意外地好捏。他問道：“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他心想，有些嚇人……
下一秒，那隻捏過臉的手腕便被寒暮煙拉住，順勢把塵莘帶入水中。
“啊！”塵莘驚叫一聲，猝不及防地跌入寒暮煙結實的胸膛。
“不冷嗎？”寒暮煙問他。
“有一點。”塵莘摟著他的脖子看著他。剛剛在上麵坐了一會兒，身上有水的緣故，有風吹過時的確有些涼意，如果坐得時間太長估計會感冒吧。
“想暖和一些嗎？”寒暮煙的聲音伴著水流聲似乎有別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塵莘看著他，不知為何，他無法拒絕。
“嗯…”塵莘點點頭。
他的聲音很小，但在這裏，卻被回音重複了很多遍。得到允許後，寒暮煙將塵莘抱到岸上，一旁疊好的寬大毛巾又厚又軟，足以容納他們二人。
水流聲依舊在不停地流著，但殿中回蕩的卻不止“嘩嘩”聲。
塵莘看到寒暮煙那綁得鬆鬆的頭發，他想，不知寒暮煙披散頭發是何模樣？於是伸手將發繩取下。麵前的寒暮煙披著一頭黑發，幾縷發絲垂下，伴隨著他的動作晃動。
塵莘看得有些出神。他從未見過散發的寒暮煙，若說平日的他是一隻放蕩不羈的狼，外表充斥著張揚和肆意，那麼現在就好像長大了一般，看起來更加成熟穩重。
——不，應該說他本就是這樣。塵莘突然理解了寒暮煙：在殘忍的自相殘殺中成長，從小就把一切事情看得很明白，他其實什麼都懂，所以他才能夠這麼年輕就坐上狼族的王位。
但那並不是什麼驕傲的事情，對塵莘來說，更多的是令人心疼，那麼小的孩子，沒有親情，沒有友情，連“愛慕”都是新學會的東西……
“暮煙…”塵莘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
寒暮煙放緩了速度，聽到他的聲音帶了哭腔，以為是疼了，便貼著耳朵問他：“怎麼了？是疼了麼？”
“嗯…不是…”塵莘伸手環住他，整個人坐在他懷裏說：“我想抱抱你。”
……
塵莘被整個包裹起來抱回寢殿中，他睡得香甜，何時出了溫池殿，何時又回了寢殿都沒意識到。
寒暮煙看著床上人的臉龐，雖閉著眼睛，表情平靜，但依然能看出有些許疲態。
寒暮煙想，這兩天他們是有些頻繁了，才導致塵莘如此疲倦。而且從剛剛溫池中看，塵莘在這裏的一段時日中竟瘦了一些，雖然臉上看還是肉嘟嘟的，但身上明顯更加精瘦了。
寒暮煙趴在床邊，細細觀察，像一個好奇的孩子。他撫上塵莘的臉龐，那抹紅暈已消散許多，隻有一點點殘紅，給塵莘白嫩的皮膚增添一點紅潤。
他歪頭一笑，心說，這樣的塵莘，最是好看不過了。這樣的日子，再多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