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幾個回合下來，兩人打得不分你我，光影中看不到人影，唯有兩峰上偶爾被震碎一塊落石，薛錦年都看呆了眼。
他也想過幫忙，但這種局勢，不知該從何處入手。
薛錦年伸出一隻手，感受周圍的氣場。風向紊亂，仔細感覺可以感覺出有股強大的靈力在推著他，好比相斥的慈石。
突然，一道極快的光影衝向地麵，揚起一陣飛煙。薛錦年下意識用胳膊擋著臉，隻露出一點縫隙，眯著眼看著飛煙源頭。
他看到一個被白光包裹的人影向那源頭走去，一步一步，不被灰塵所侵、無悔地向前走著。
有種說不出的神聖感。
那是誰？難道是……塵莘嗎？薛錦年想看得更清楚，可飛煙久久沒有散開，等到能夠勉強睜眼時，他看到飛煙源頭處空無一人。
怎麼回事啊？
他同一起守在外麵的師弟師妹相視，點了點頭後，他們便謹慎地向那處走去。
越是接近真相，越叫人心驚肉跳。薛錦年緊緊握著手中的劍，生怕一個不注意，眼前就會出現什麼意外。
“啊…”
薛錦年突然低呼一聲，腳步不由得停住，他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那是一個大坑，被剛剛光影砸出來的大坑，怪不得從遠處看去看不到人，原來都陷入坑中了。
隻見那坑底中，寒暮煙似乎耗盡了力氣，身上都是傷痕。撐不住一般，單膝跪在地上，一隻手也撐著地，不停地喘著氣。
而坑中央躺著瞳玄鳳，同樣也是傷痕累累，在他手心彙聚力量，還想起身反擊時，塵莘撲到他身上，拿起匕首就要刺向他的胸腔。
離他隻有分毫時，被瞳玄鳳抓住手腕。
“看來……塵莘哥哥…這次是真的……狠下心了…”
瞳玄鳳能感受到，塵莘還在用力向下刺。
他突然笑了一下，說道：“我都那麼過分了，隻刺這裏可是沒有用的。”
他握著塵莘的手腕，慢慢向左邊移去，最終在心髒處停留。
塵莘還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瞳玄鳳會親自帶他找到心髒處，讓他刺向那裏。
他……
“怎麼了呢…露出這副表情，會讓我以為……你又心疼我了…”
瞳玄鳳依然笑著，卻有眼淚從他眼角流出，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道：“既殺我，就記得多來幾下。”
不要讓我再轉世，不要再與你相遇，不要深陷其中，不要無法自拔。
“我是第一個被你殺死的人嗎？”
塵莘隻覺得呼吸困難，鼻子像是被霧氣堵住一般，酸酸的。
瞳玄鳳看到他的表情，用盡全力，溫柔地說道：“如此，我也解脫了。”
幾千年的相處時光，在這一刻化作虛無湮滅。從前那些時日如走馬燈般重現眼前，隻怪初遇時太過驚豔，才會讓人今後移不開眼。
塵莘咬著牙，刺向瞳玄鳳。
大雨頓時傾盆潑下，空中的烏雲像是等了許久，隻為這一刻。
一下，又一下。
又是一下。
……
塵莘漸漸覺得手有些麻木，直到看到已經順著雨水流淌開的血，他才回過神來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隻覺得視線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他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想為爹娘報仇的人是他，得知真相後無比憤怒的人也是他，可到了真正殺瞳玄鳳的時候，他卻差點狠不下心。
塵莘啊塵莘，你什麼時候，能勇敢一次，隻服從於心，而不止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