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語氣平平，甚至聽不出什麼過激的情緒，然而內容卻是令會場一秒鍾安靜了下來，所有人下意識的看向龔村榮，隨即又看回江苒。
龔村榮身後被冷汗一瞬間浸透，心髒加速似乎要跳出胸口，看著麵前的女人，腦海裏是一萬個問題在回轉。
她是不是知道什麼？她怎麼會知道？她怎麼能知道？
整個場地寂靜了許久，最後是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黃老先開了口。
“同誌，年輕人有勇氣敢質疑是好事，但你這樣的質疑未免有些過激了，後果可不是你能承擔的。”
龔村榮是國內極有地位的研究人員，黃老理所應當護著他。
但陳家跟他亦敵亦友，兩家同為國內支柱，是以他也沒有直接給江苒扣上侮辱研究人員的大帽子。
畢竟，要知道這個年代，被扣上侮辱國家研究人員的帽子，那絕對是走在路上都要被人扔臭雞蛋的程度。
江苒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向開口的黃老。
她還以為以黃老這小暴脾氣，這一句話直接就要把人點炸了，沒想到這小老頭倔歸倔，還知道婉轉，雖然也沒有這麼婉轉就是了。
周遭人聽到黃老發言，麵麵相覷後都是一臉憤懣的表情，相對於江苒這個見都沒怎麼見過的新人，他們顯然更維護龔村榮。
“這位同誌，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龔所他已經在金字塔頂尖行走多年，國內什麼資源人脈他不是說一聲就能拿到，又何須搞什麼小動作侵占別人的成果？”
“就是就是，龔所有的資源可不是我等能比的，研究走在前端也是理所當然的，陳家要是嫉妒，拿實力來說話，別憑著一張嘴到處潑人髒水。”
“退一萬步來說，國內的資源龔所不是都能隨意取用，要真是別人做出了合成材料，他大可收購或合作便是，何須弄虛作假？”
江苒沒有意外眾人的反駁，畢竟龔村榮的形象這麼多年深入人心，要是她這麼模棱兩可的兩句話便動搖，她也不會這麼高看在座眾人了。
是以她目光淡淡的掃過全場，再次丟出了一記重磅炸彈。
“那若是…他收購不了呢？”
話語一出，好幾個研究人員呲笑出聲。
“嗬，你到底有完沒完？這髒水潑不上人身上你還真就不罷手了是吧？就算龔所他個人收購不了，那不是還有國家出手嗎？”
江苒臉上仍是掛著笑，而那笑意確實不達眼底，她目光直直的投向手腳冰涼的龔村榮，一字一頓。
“可…若那技術不屬於我們國家呢？”
她果然知道了！
江苒這一句話駭掉了龔村榮半條命，他目露凶光，牙齦咬得咯咯作響，心裏悔意叢生。
她果然知道，早知道在路上…就找人結果了她！
然而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強行忍下心中的殺意，強行鎮定了下來，在心中開始瘋狂組織語言。
無數方案在腦海中閃過又被他一一否決，片刻後他目光微亮，隨即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苦惱的模樣。
“是的，這個合成材料的詳細資料我們沒帶來。”
場地上靜了一瞬，所有人同時看向了龔村榮，甚至有研究人員微微皺起了眉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而龔村榮則是看著這些人的反應，緩緩的輕歎了一口氣。
“不瞞大家說，這合成材料也是我們機緣巧合下做出來的第一批，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這也是我們所的失誤，馬上國際會議了，情急之下半成品都拿出來了，讓大家看笑話了。”
情真意切，好一副為國捐軀死而後已的陳年老綠茶模樣，要不綠茶的對象是自己，江苒都要惹忍不住給他鼓鼓掌了。
然而江苒不鼓這掌，總有別人願意捧場，場內有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大多是龔家的支持者，當然也有小部分的議論聲夾雜。
“材料不穩定，那采用這材料的研究項目不也不穩定嗎？這麼半吊子的項目送出去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是啊，我們科學講究嚴謹，龔所剛才不是還批判人家半吊子，結果自己也搞個半吊子項目，這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怪不得那女同誌對他有意見呢？”
“噓，再怎麼半吊子，那可是新燃料，以後你指不定還得求著龔所給你勻呢，說話這麼難聽，你不要命了？”
江苒目光環視周圍，卻沒有如同龔村榮所想的一般露出慌張的表情，她嘴角微揚露出一個真切的笑容。
“龔所，你知道為什麼你們的合成材料製作隻有百分之五的成功率嗎？”
說到這裏，她抬手有些惡劣的在空中輕點了兩下，這才繼續。
“因為，你上家所使用的核心芯片根本就不是完整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