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後,鳳凰街尾。
一個賣藝的瞎子,拉著二胡,嘴裏振振有詞念唱著。
“張馬兩家締良緣,風風火火旺十年!”
“銀兩多到能填海,嘩啦作響傳遍天。”
“人生潮起潮又落,千年世家也難免。”
“馬家麟子難大器,敗光家底苦良賢。”
“張家有女重情義,不嫌夫婿家中貧。”
“夫妻二人共退進,匡扶大廈於將傾!”
“常言道,世家無情。”
“卻看張馬兩家,情比堅金!”
街頭,二胡聲抑揚頓挫,引得路人駐足側耳聽。
這時。
一架馬車路過,靠在瞎子旁。
靜等瞎子一曲唱罷,一隻白嫩素手,伸出探窗,丟下了一枚銀錠,準準的落入瞎子身前的破碗中。
“唱的不錯,當賞!”清麗悅耳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
瞎子咧嘴一笑,滿臉諂媚的衝著遠去的馬車作揖道“謝張小姐賞賜!”
馬府門頭依舊,堂皇大氣,位於鳳凰街中段最好的位置。
一輛馬車停在門前。
轎簾拉開,一張傾國傾城,卻滿含冷意的臉,出現在青天白日下。
靜靜的看著那門頭高掛的【馬府】匾額。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一言不發下車,徑直向大門走去。
早就候在馬府門後的一眾傭人,一聽到門外動靜。
第一時間,拉開大門。
正好迎上昂首闊步,邁入府中的女子。
一眾傭人垂眸,弓著身子。
“恭迎家主!”
張倩倩目不斜視,直直掠過一眾傭人,向著馬府深處而去。
她腳步不停,很快停在一個上了鎖的屋子前。
這間廂房的門,設計的很奇怪。
沒有窗戶,四麵牆壁皆以青磚鋪就,封的死死的。
正門是唯一的入口。
而這正門上鎖,而鎖頭下,則是一個臉盆大小的方塊縫隙,剛好夠一個人頭塞出。
“把門打開!”張倩倩冷聲道。
一直跟隨在她身後的管家聞言,連忙上前將門鎖打開。
吱的一聲。
屋門打開,陽光射進屋子。
驅散了屋內大半黑暗。
唯有東邊角落,有一寸陰影殘留。
而張倩倩的目光,沒有在任意處陽光所在停留,偏偏落在了那處陰影上。
隻見那裏,一團黑影蜷縮在一起,渾身顫抖。
是一個人!
徑直走入屋內,隨意的坐在正中央的座椅上。
張倩倩斜視那蜷縮的人影,語氣譏諷道“你很怕我嗎,馬良?”
馬良,馬家嫡子!
當初的天之驕子,一經出世,便引得京都各大豪門,爭相締結娃娃親的麒麟子。
雖然七年前,馬家家道中落。
可沒想到,張家不棄,居然完成了婚約。
傳出一段佳話來。
街頭說書、唱曲的,那個不是讚頌兩家的情比金堅。
此舉也徹底扳回馬家頹勢,讓本應落魄的馬家,再度扶搖直上。
讓兩家的地位,再上一層樓!
可誰能想到。
這位麒麟子,今日居然是這副模樣,像極了下水道的老鼠。
在陰暗中,肮髒、屈辱的活著。
“你很怕我?”
清冷的聲音傳來,馬良或者說宋離,癡癡轉頭,正好對上陽光撲麵的張倩倩。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愧疚,更多的則是哀傷。
聲音低不可聞道“我不怕你,我愛你!”
聞言。
張倩倩眉毛一挑,不予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