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怔怔地看向突然出現的浣酒,不久後,她忽然想到什麼,手忙腳亂地從地上撿起那本發光的書。
書房因趙翊的到來亮起昏黃的光,那本書散發的微光就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雷聲漸遠,暴雨漸漸停了。
第三頁。
“英勇的王子刺破雨夜的黑暗。”
落羽扶著脹痛的額頭,看清這行文字上的畫麵。
馬夫仰麵倒地,心口處插著一柄鋥亮的銀製小刀,鮮血沒有流出多少,但他大睜著眼睛,眼球渾濁,明顯是死了。
雖然和現實有些出入,但結局大抵相當。
落羽抿抿唇,翻過這一頁,看向第四頁也是最後一頁圖畫——
被熊熊火焰簇擁而起的巨大銅鍋,鍋裏濃湯滾滾,冒著蒸騰的沸氣。浮在濃湯的最上麵,有一個精致的小王冠。
而在銅鍋的一旁,散落著一隻高跟舞鞋。
落羽眨眨眼,摸了摸頭上那頂七倒八歪的王冠配飾,又垂眸向下看……
哦,她忘了。
那雙鞋早就被她踩壞了,她沒有穿鞋。
看回故事書,第四幅圖畫下不出所料地也浮現出一句話來。
“落難的公主被騙進女巫的坩爐。”
公主指的是她,坩爐應當就是那口大銅鍋。光看著畫她就能猜出來,她要被丟進鍋裏煮沸了。
移開書,看著浣酒。
他身邊的銅爐下已燃起炙熱的火焰,鍋中熱湯滾沸,隻差把她丟進去,完成預言中的故事。
遊戲的真相很清晰了。
浣酒的心願就是獻祭家中的客人,複活他作為女巫的媽媽。
女傭和馬夫都已死了,而她作為公主——這場邪惡獻祭儀式的主要人物,即將被丟進滾熱的銅爐。
或許隻有好運的王子能躲過這場劫難。
因為預言畫中,唯有他沒被定下死亡的結局。
趙翊擋在了落羽身前。
他目光陰冷地盯著浣酒,濃烈的殺意傾瀉而出。
浣酒瞥他一眼,移開視線,看向落羽。
“落羽,你過來。”
他的聲音低沉的不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烈烈火光中,他的影子被無限放大、拉長。
落羽探頭越過趙翊的肩膀,看浣酒一眼,撇撇嘴道:“你要煮我,我不過去。”
而後不等浣酒反應,又皺皺鼻子,嘀咕道:“浣酒,你怎麼那麼壞。”
真是可惜了那張肉嘟嘟天真無邪的臉,到頭來卻要做出那麼邪惡的事。
小壞蛋。
小騙子。
落羽覺得遭到了背叛,但她也知道,浣酒一開始就不可能是個純真善良的好東西。
但是她也不想趙翊繼續護在身前。
趙翊不必留在這陪她。
不必為了她與浣酒作對。
他是可以離開的,因為王子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趙翊,你走吧。”
落羽輕歎一聲,推了推趙翊的胳膊。
隻要他離開這棟房子,或者等到她和浣酒做個了斷——她打敗了浣酒,或者浣酒實現了心願,那時,趙翊就可以平平安安地離開這裏了。
“你走吧,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回到現實世界,認罪伏法,或者……或者幹脆躲起來,隱姓埋名。”
情與法之間,私心裏,她是偏向趙翊的。
“別在這裏沉淪下去了,看到你這樣,我會心疼。”
她知道趙翊的生存點早就夠他回到現實世界,他不離開這裏,隻是因為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