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心道:“原來的大少奶奶程氏管家的時候,我們的日子還過得去。可後來程大奶奶沒了,大太太管家,規矩便改了許多。
您和大太太每月有十兩的月銀,我們二太太每個月卻隻有五兩。
是大爺說的,我們院子人少,也沒有孩子,從太太到丫頭,月例減半。
就這五兩,也到不了二太太手裏。
老太太每年生日、孫少爺生日、大少爺二少爺科考等等,大太太都說按份出銀子,她每次自認出十兩二十兩的,讓我們太太和她一樣。
我們太太一年攏共六十兩的月錢,扣來扣去,沒有剩的不說,都扣到明年去了。
溫家前年獲罪,沒落了,娘家幫不上忙。
幸虧我和念雲每個月五百錢還能領到,三個人就靠這五百錢過日子。
偶爾太太生病,連藥錢都要佘。我們太太這日子過得,隻怕連您院裏的丫頭都不如。”
守心說著便哭了起來,孟晚遙聽著辛酸,忙道:“別哭了,我不知道你們日子過得這樣苦。你們也實在不該這麼不聲不響的由著他們作踐,管他有臉沒臉,吃的用的得了好處,才是真的。”
孟晚遙握著守心的手,才發現她手上都是薄繭,十幾歲的丫頭,手像老人一般。
“這是怎麼弄的?”
守心哽咽道:“這幾年我們做針線出去賣,不然怎麼能熬到現在呢。”
孟晚遙歎了口氣,對青苗道:“回去取東西來,米麵油茶,都要。順便帶幾個小廝過來,把院子裏打掃一下,這院裏也太荒蕪了,裏麵草蟲多,回頭進了蛇,再把人咬了可怎麼辦?”
青苗得了吩咐,剛要去,忽聽臥房裏啞聲道:“不必費心了。”
溫如惠輕咳一聲,守心忙擦了擦眼淚把她扶起來。
孟晚遙走了過去,見她臉色灰撲撲的,侯府裏的太太,竟跟災民的臉色差不多。
孟晚遙搭了搭她的脈,虛得很。
溫如惠喘勻了氣,費力道:“弟妹無需為我操心,這樣的日子,我是過慣了的。
你既然來了,也省得我讓人跑一趟,昨晚的事我們什麼都沒看見,你放心就是了。
我是吃齋念佛的人,旁人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孟晚遙道:“我原本的確是為這件事來的,我知道昨晚那人和你們關聯著,你們當然不會說。二嫂你話說得這樣明白,我就更放心了。
可我既然來了,也不能眼見你們受這些苦。你都虛成這樣了,還吃什麼齋念什麼佛?還是趕緊把身子養好,總不能一輩子過這樣的日子。”
“總不能一輩子過這樣的日子?”溫如惠苦笑道:“我哪有得選?可不得就過這樣的日子嗎?”
孟晚遙氣道:“雖說娘家落魄了,你也不該變得這樣自暴自棄?怎麼沒得選?做人如果不極力掙紮,任由別人安排,可不沒得選嗎?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沒有別的選擇?”
她說著便起身,扯開床上破舊的被子,“這個不要了,丟了吧。青苗,我陪嫁的被子不是在庫房裏用不上嗎?拿兩床來。叫流鳶帶人過來,咱們一起把這裏收拾收拾。”
她也不管溫如惠怎麼想了,反正她看不慣人這麼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