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一一，外婆在縣醫院。你快來。
何一一連呼吸都覺得有些艱難。
到了車站，慌亂地打了個車去了縣醫院。
見了舅媽，說是吃完早飯，外婆在家裏溜達了幾步，突然說心口不舒服，然後就立刻來了醫院。
現在醫生在給老人做檢查。
當年的何一一最害怕的，就是父母不要自己。經過了這麼多年，這件事已經在她心裏掀不起任何波瀾。
但現在，她最害怕的，是跟她僅隔了一道門的外婆，可能永遠聽不到她的聲音。
如果這個老人在她的生命裏消失，她甚至連生活下去的念頭都沒有了。
她每天都在祈禱，如果上天可以對她稍稍公平一些，就讓外婆陪她走的遠一點，再遠一點。
醫生把老人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唐淑芹靜靜地躺在移動床上，有些安詳。何一一顫抖著伸出手，在老人的鼻子下探了探，還有呼吸。長呼了一口氣，理了理老人弄亂的頭發。
舅媽幫著護士一同把老人推回病房，何一一留下跟醫生了解情況。
“我們判斷應該是短暫的心律失常導致的，送的比較及時，現在沒什麼大問題了。老人身體底子還是挺好的。”
醫生的話，何一一的心放下了一些。可突然的心髒不舒服，總是讓人不太安心。
“醫生，以前她從來沒說過心髒不舒服。什麼原因可能會導致這樣呢？”
“排除了病理性的原因。還有一些生理性、生活習慣方麵的原因。比如過度勞累、生活不規律、長時間處於負麵情緒中……”年輕醫生還在繼續說著可能的誘因，何一一卻走了神，手握緊又放開，如此反複。
她大概知道原因了。
又簡單詢問了一些注意事項，何一一便回了病房。
此時唐淑芹已經醒了，看上去精神不錯。正伸手去拿兒媳給她削好的蘋果。
看著何一一進來，有些驚喜，把蘋果放回兒媳婦手裏，拿手帕擦了擦手，笑眼盈盈地把何一一拉到身邊。
“你怎麼回來啦？” 唐淑芹雙手拉著何一一，像是對待一件心愛的寶貝，愛惜地摩挲。
“我再不回來，你都要開始虐待自己了。”何一一佯裝生氣。
“胡說。我對自己好著呢。”
“想見她就說嘛，我去找她。總能打聽到的。”
何一一柔聲說，有些無奈。外婆這次住院，多半是因為想見自己的女兒，又不想她為難，情緒壓抑著，憋出病來。
她雖然不想跟那個人有任何聯係，但她是外婆的孩子，她不能因為自己，讓外婆留下遺憾。
“誰說我想見她。不見。你現在要緊的事，是給我找個孫女婿回來，我也好閉眼了。”
唐淑芹確實想見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女兒，但不是因為想她，而是想讓她把一一照顧好。這樣她也就放心了。
但既然一一不願意見她，那她如果能找個靠譜的人嫁了，也好過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婆孫倆都想為對方多考慮一些。
知道外婆不願意跟自己說實話，何一一也就不繼續這個話題了。但心裏暗自決定，回去要盡快打聽母親的去向。
“一個人不好嗎？能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