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緣峰頂,灰瓦白牆連片,氣勢軒然。
青雲觀,靜室。
江時晏與居雲道長相對盤坐。
道長眉須潔白,頗有仙風道骨之相,隻見他為客人斟上茶水,目色平靜。
“小友無需再為道觀捐款,修繕所使費用足夠,天下人苦難者眾,款項自然有更需要的人。”
“再者,小友之病症,我翻遍典籍也未曾有所發現,這脈象衰絕卻周身無恙,此象聞所未聞。”
江時晏麵不改色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本就不是人間症,道長無所獲也是情理之中,隻是我的每項捐款都有來由,還望道長不要再推辭。”
居雲道長輕撫長須。
“小友如此坦然平靜的心態讓人敬佩,隻是這眉目鬱結,可是仍有心願未了。”
聽到此話,江時晏動作微停,然後默默放下茶杯。
“故事裏一般不都會有個壞人,這人在滂沱雨夜收留一個父棄母離的小姑娘,強行改了孤兒院命運,給她一個吃飯的出路。”
居雲道長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
“後來的日子艱難又千篇一律,雖然每日辛苦,見她日有所長,他也沒覺得這個選擇有什麼不好,雖然荊棘遍地,畢竟吃飽穿暖不是。”
“直到後來世情跌宕,組織改革,領導層由保守變得激進,單純的固守不再被需要,他們想要的是刺穿一切的尖刀。”
“那個人其實是想勸退她的,但是孤身一人的小孩能去到哪裏,她毫不猶豫跟著團隊繼續留了下來。”
說到這江時晏一頓,似乎陷入某種不好的回憶。
“腐爛與血腥是常態,每一天都在生死間掙紮,見到最多就是熟悉之人的斷肢殘骸,人都會在麻木中變得頹廢缺少陽光是吧。”
居雲道長難得沉默片刻。
“是當如此。”
“但是她沒有,她越來越樂觀,每天都充滿正能量,但是他看到,笑容背後是傷口,是無數雙猙獰觸手,在試圖把她拖下深淵。”
“然後發生了什麼,對嗎,”居雲道長接話。
長時間的沉默,江時晏直直看著眼前,雙目卻沒有對焦。
“然後在一次驚險跨國任務中,他死了。”
“嗯?”這個展開讓道長都意料不到。
“哈哈,死的挺慘,就撤離關頭,死她麵前了你說晦氣不晦氣,離開的路上總得有人去擋那些子彈火炮,尤其是還有來自背叛者的暗槍。”
“然後小姑娘就黑化了,又不欠他的,真是沒想到人能黑化的那麼可怕,絞肉機一樣從這邊,殺到那邊,不畏生死,奧一路砍到總部,血流成河。”
“那……後麵。”
“後麵他怎麼知道,他都死的硬邦邦了。”
“隻是冥冥之中壞人也會懊悔,本應該是個平凡小姑娘來著,最次也能平淡一生,怎麼就讓她變成這樣了,這入魔之身全是業障,下輩子會不快樂的。”
“難道這還有補救措施?”居雲道長沉吟,心情順著故事低沉下來。
“朦朧間,有個聲音告訴他,或許可以用不入輪回的全部,給人家換一個好點的生活,再也不用這麼苦了,怎麼會有,這麼苦命的人呢。”
“小姑娘家家的,蛋糕也沒吃過幾次,沒人疼,隻知道打打殺殺,完全是機器。”
“笑得越開心,看的越心酸。”
“如果真有神靈介入,那這個許願,也一定是有沉重代價的吧,”居雲道長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