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娘讓玉秀去口袋中找出錢來。

趙蒙生連忙一把擋住:“你們真的不要管了,這是我們大夥的一點心意,收下吧。”

梁大娘這才肯收下:“那……就謝謝大夥了。”

這時,段雨國遞過來一個包袱,趙蒙生接過,來到玉秀的跟前:“玉秀嫂子,這是三喜同誌的遺物,組織上讓我交給你。”

玉秀愣住了。

到現在她還是不敢麵對丈夫的離去。

趙蒙生隻好放在床上,然後和段玉國轉身離去。

玉秀緩緩打開丈夫的遺物。

裏麵隻有幾本工作手冊,和一身嶄新的軍大衣,軍大衣下,是那個他們約定再見麵時,由梁三喜再交給孩子的,用子彈殼做的撥浪鼓。

撥浪鼓靜靜地躺著,可是梁三喜已經不在了。

物是人非。

在這一刻,那被掩埋在最深處的悲傷,終於洶湧澎湃的湧上玉秀的心頭。

玉秀再也止不住,痛哭出聲……

所有軍部的觀眾在這一刻,也是瞬間淚崩。

“紙怎麼還沒到啊?”

韓震一邊擦眼淚一邊幹著急,又給李秘書去了條信息催促……

……

電影外眾人在找紙巾,而電影裏,眾人在找玉秀,因為玉秀不見了。

鏡頭一轉,原來玉秀來到了梁三喜的墳前。

看著這個隆起的土堆,而梁三喜就埋在裏麵,玉秀終於再也隱忍不住悲傷,趴在土堆上,抱著土堆慟哭出聲:

“三喜,俺……又來看你了……嗚嗚……”

“三喜啊……”

“三喜啊啊啊……”

玉秀用手抓著墳堆,慟哭聲響徹整個寂靜的山穀。

隱忍了十數日的悲傷,就像不斷積蓄的洪水,眼看就要溢壩,在這一刻,終於開閘了,如洪水一般悲傷,洶湧澎湃,傾瀉而出……

所有軍部將軍,還有老首長的眼淚也像決了堤一樣,跟著唰唰唰的往外流。

老首長紙巾抽了一張又一張。

而其他人隻能用已經濕透的衣袖猛地擦拭……

……

不知道哭了多久,玉秀的眼淚都快要流幹了,她撫摸著墓碑上梁三喜的名字,就像是在和自己的丈夫講話:

“三喜……俺和娘,後天就走了。”

“你放心吧,你合上眼睛吧,俺要給娘養老,送終,還有盼盼,俺給你養大,成人。”

玉秀臉貼在墓碑上,就像想要再感受一下丈夫的溫暖一般。

玉秀的眼淚快要流幹了,可是在場軍部觀眾的眼淚卻是沒有停過,一直流。

他們也管不得許多了,擦得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淚……

……

趙蒙生帶著梁大娘終於找了上來。

“秀……秀……”

梁大娘的呼喚,終於讓俯身痛哭的玉秀抬起了頭。

玉秀臉皮薄,轉身瞧見趙蒙生的時候,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連忙止住了哭聲,擦了擦紅腫的雙眼:

“指導員,沒……沒啥,俺……俺就是覺得心裏悶得慌,想出來走走……”

趙蒙生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覺得揪心的疼。

“你們先回去吧,指導員,俺娘倆在這呆會兒。”梁大娘讓趙蒙生他們先回去。

趙蒙生離開後,娘倆就坐在梁三喜的墳頭,和他說著話。

這個時候。

不遠處照來了電筒的亮光,一位老者也來到了剛剛建起的烈士陵園這裏。

不是別人,正是雷軍長。

雷軍長見到了娘倆,走上前問道:“可是烈士家屬?”

“啊……”

梁大娘點了點頭,問道:“你是?”

“我也是。”雷軍長指了指不遠處,回道:“我的孩子,也埋在這裏。”

“啊……”

梁大娘聽說也是烈士家屬,站起身來,問:“老幾呀?”

“就這一個。”雷軍長回道,隨後看了看梁三喜的墳頭,問道:“這是你家的……”

“老三。”

梁大娘帶著哭腔回道:“老大打鬼子那功夫,犧牲了,老二在特殊的時期讓壞人整死了,這是老三呢。”

雷軍長沉痛的點了點頭,問道:“大嫂,聽你的口音,像是山東的?”

“啊,沂蒙山的,俺那兒是老區啊。”

“哎呀……”

聞言,雷軍長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反倒是梁大娘上前安慰道:“老同誌啊,想開點,俗話說,人活百歲也是死,孩子們這麼死了,值得!”

梁大娘的深明大義,讓雷軍長也不由得肅然起敬……

而觀眾們的眼淚卻也止不住……

……

離開的前一天,玉秀堅持幫九連的戰士們把衣服都洗了。

趙蒙生看著心疼。

而梁大娘卻是道:“你就讓她洗吧,指導員,在家也閑不住,以後想給同誌們洗,也洗不成了。”

一句話,讓觀眾們再次淚崩。

此時在場的軍部將軍,還有老首長淚腺已經高度的敏感,稍微一點點刺激,就能流出眼淚來。

有好幾個將軍,眼睛都哭腫了,衣袖上全是鼻涕和眼淚。

相比於《我不是藥神》,《高山下的花環》讓他們更加的有代入感,更加的感動,因為這講的本就是他們軍營的故事。

像幾個老首長這樣親身經曆過對越反擊戰那個時期的,更是動容。

好在幾個老首長有紙巾……

……

梁大娘和玉秀即將踏上返程的路途,連隊殺魚殺雞,置辦晚宴送行。

“軍長說了,給梁大娘一家送行,一定要按照最高的規格來辦……”

“知道了……”

經過炊事班的精心烹飪,最高規格的晚宴終於上台了。

晚宴上。

麵對美味佳肴,所有人卻是一片沉默,沒有任何的興致。

趙蒙生率先打破沉默,端起了酒杯:

“大娘,咱們先喝杯酒吧!”

梁大娘卻是興致缺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用忙活了,都不會喝。”

“俺也不會。”

玉秀也是跟著說道。

趙蒙生舉著酒杯有些尷尬,轉而道:“那……先吃菜吧。”

“大娘,嫂子吃菜。”

眾人剛要動筷子,這時門外來人了。

不是別人,正是雷軍長。

趙蒙生和趙媽媽連忙迎上去,雷軍長歉意的笑道:“來晚了,對不起。”說著,來到梁大娘和玉秀麵前。

趙蒙生連忙介紹道:“這是我們軍的雷軍長。”

“啊……”

梁大娘卻是露出似曾見過的神色。

雷軍長笑道:“大嫂,我們見過麵呐,那天在……”

玉秀驚訝的道:“娘,就是那天在墓地見到的那位……那個首長。”

“啊……原來是你啊!”

梁大娘像是見到了故交一般,握住了雷軍長的手。

她們也沒有想到,她們在墓地見到的那位一起去憑吊的烈士家屬,就是軍區的軍長。

“大嫂,請坐。”

雷軍長讓梁大娘等人坐下後,也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