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先是一愣,然後微笑起來,“有令君這個話,我就敢行事了。隻是有袁紹這個中常侍在,隻怕我這不好行事。”
荀彧道:“除掉董卓,天下稍安,陛下陵寢也要開始修建了。本初公公會與劉虞一起巡視陵寢。”
做戲做全套,袁紹隻對郭嘉與荀彧負責。
張純笑著點頭,臉上陰霾一掃而光,“如此甚好。”
“二位還有什麼問題嗎?”荀彧問道。
呂布道:“隻要劉備沒有聖旨,他的兵絕對進不來洛陽城半步。”
兩人走了,廳中隻剩下了盧植、滿寵。
“唉……”荀彧歎息一聲,“伯寧,去門外,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他看得出來,盧植有話要說。
滿寵在外邊關住房門,廳內異常的安靜。
盧植看著荀彧,許久後才道:“文若確定了?”
荀彧看向盧植,聲音中充滿著苦澀:“子幹先生,何以至此啊?”
荀彧說著,眼中是疲憊和無奈。
他讓張純宣太醫為劉協看病,就是要停掉最近的早朝。
可他是荀彧,他是那個一心想讓大漢王朝重振雄風的人,讓他宣布天子病重,這對荀彧來說,簡直如同自絕理想。
“唉……”盧植也是一聲歎息,短短一段時間的太尉生涯,盧植的麵色愈發剛毅,可他也肉眼可見的老了下去。
“文若啊,如果需要,惡人老夫來做即可。”盧植說得很是輕鬆,可盧植的心,荀彧最清楚。
荀彧並沒有答複盧植,他不會把責任推給其他人,該他承受的,他就擔著。
盧植緩緩道:“文若之心,與我心相同。”
荀彧看著盧植,眼神愈發複雜起來,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壓抑在深海裏:“子幹先生,知我否?”
盧植喉頭動了一下,最終緩聲道:“我們愛大漢,我們忠於大漢,可這樣的皇帝,我們怕他亡了啊……”
荀彧的眼睛一下濕潤起來,“大將軍為何要將彧放於此位上?彧累了,哪怕隻去管青龍商會也好啊。”
盧植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尚書令,心中竟然多了些憐憫。這些日子與荀彧交往愈發密切,他對這個小輩的才能實在是佩服的很。
可他也看得出,荀彧對劉協有著發自內心的珍視。
荀彧不是在敬畏皇權,他是在珍視皇權,珍視大漢四百年的榮光,珍視皇權所代表的大漢的威嚴。
即便是皇帝一次次的對白加勢力進行挑釁,即便是皇帝不斷的試探,荀彧都在底線之上盡可能的退讓。
他不是在乎劉協,他是真的愛那個大漢,愛那個逐匈奴於漠北,“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大漢。
可如今,在劉備兵臨城下的時候,他必須要做出選擇,他要親手把他珍視的,小心維護的,屬於大漢在皇權上的威嚴挫傷。
荀彧要變成權臣了,變成操弄權術,操控皇權,掌控朝堂的權臣了。
盧植說惡人他來做,那是說,他可以來做權臣,罵名交給他。
可荀彧不會,他的選擇,痛苦,但是他依舊會為選擇負責。
他用太醫直接給皇帝下個因病不能理事的診斷,然後就要停掉早朝。讓皇帝大義的戰場消失,聖旨就成為了聖意傳達的唯一方式,玉璽就成為了皇權的象征。
而玉璽,現在掌控在張純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