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恙適時地出現在他身後，打破沉悶的氣氛道：“你中毒了。”
上官端灃僵硬地緩慢回身，唇色借著血色半紅半白，欲說話時，牽動眼下浮腫的肌肉，苦笑著說道：“是啊。”
“為什麼不讓柏周知道？”
“我中毒日久，已經無藥可解。即便讓她們知道，也隻是徒增煩惱而已。”
“什麼毒？”
“此毒名為黃泉引，無色無味，難以察覺。”
“何人對你下毒？”
上官端灃眉間舒展，貪戀地坐下，深呼吸後道：“不知道。”
無恙頷首低眉，一陣沉默。
“你來不隻是想問這些吧？我猜你是想問我，為何要將柏周嫁給端汜吧？”
無恙不說話，但是眼中一瞬間的失神出賣了他。
“我已命不久矣，隻能將我的身後事全部安排好，這樣等我死後，於家於國，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端汜是個好歸宿，他會好好對柏周的。”
無恙當然不同意。抱著劍，跨步上前，“我也可以對柏周好。我甚至可以帶她離開這裏。”
上官端灃笑道：“你身份特殊，在江湖上又有諸多仇家，柏周跟著你闖蕩江湖，隻怕日子不會安生。更何況柏周沒有完成她的使命，她是不會隨你走的。”
“你留她在金宣城，無非是想利用她保全自己的後備實力。”無恙直言不諱地說出他的暗意。
“對，沒錯，但這也是保全她自己。”上官端灃不反駁，“我若是死了，真凶便會浮出水麵，依靠三弟，她既可以自保，也可以保護端煦，這是最好的方式了。”
無恙冷冷地道：“她不喜歡上官端汜。”
“你親口問過她嗎？”
無恙語塞。
“真的喜歡一個人，是難以說出口的。也許柏周自己都不知道她看三弟的眼神有多赤誠，有多在意。”
無恙不肯承認，“我會去問她，隻要她說不喜歡上官端汜，不想嫁給他，我就會帶她離開這裏，護她一世周全。”
“好，隨你。另外，你也不必留在這裏監視我和柳姑娘了，回到柏周身邊吧，她會需要你的。”
“嗯。柳姑娘是離國細作。”無恙語氣肯定，隻是陳述一個事實。
“是。”上官端灃的語氣很平淡，原來，他早就知道柳姑娘的身份，“今日的事別跟柏周說，這也是為她好。”
“你若是死了，柳姑娘怎麼辦？”
“她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過幾日我會讓管家送她到一處安全的住所，她會好起來的。”說這些話時，上官端灃的眼中閃爍著希冀的淚光。
無恙很懷疑，他不懂，如此深愛的兩個人，為何要承受分別的痛苦，在他看來即便生命僅剩下最後一天，也要與相愛的人一同度過。
“柳姑娘不知道你中毒了，對不對？她若是知道......”
上官端灃搶先道：“她不會知道。愛一個人要先讓她自由。皇宮不屬於她，陵墓也不屬於她，她應該享受這世間所有的歡樂，所有的痛苦，這是她本該享有的鮮活的人生，不應該被我這個將死之人所困累。”
無恙看著蒼白無力，癱軟地躺在椅子上的上官端灃，內心由衷地升起敬佩之情。無恙端正地向他作拱手揖後，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
佘山下遊的湖邊發現一塊長著人臉的石頭，百姓們驚慌不已，邪祟傳說廣傳千裏，於是，皇上便派柏周前往調查。
因有太子的話在前，柏周自然要與上官端汜多親近，所以在臨行前，柏周將上官端汜約到城外，與他話別。
柏周從身後拿出一個布包，裏麵包裹著一件禮物。
柏周打開，裏麵是在侯爺府時，柏周為上官端汜卜卦用的龜甲。
“我思來想去，不知道送你些什麼好，這個龜甲可是我師父雲清道長開過光的，保命有奇效。今日，我就將它送給你了，讓它保佑你平平安安。”
上官端汜望著柏周的眼睛，“我不要，我更希望它能保你平安無虞。”
柏周有些錯愕，自己主動示好，竟然被人拒絕。順口道：“我有無恙保護，此行一定順利。”
上官端汜頓時黑臉，不悅地道：“你，好啊。”說著搶過柏周手中的龜甲，道：“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