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天星猛然吸口氣,心中翳悶,仍未消除,腦海中還似見那掌中閃動的眼珠!
丫環道:“公子爺,你先安坐!”
另一丫環奉上了香茶。
翟天星喝一口,立時感到心曠神怡。
接著一陣環珮叮當,來了一個半老徐娘,柔聲問:“公子可有心中美人兒?”
翟天星隨口道:“柳煙波!”
那婦人臉露詫異之色,道:“公子好眼光!”
翟天星道:“柳煙波名滿嘉裕,有誰不曉?別院號忘情難道果有忘情佳人?”
婦人道:“柳姑娘……還是請公子稍候,若嫌寂寞,我倒可以先喚……”
翟天星道:“不用,在下隻是個凡夫俗子,若是有緣,姑娘必然肯相見!”
婦人無奈,轉身出去。
翟天星呆坐著,想起剛才情景,滿胸悸然,假若不是為打探那年青和尚,他早想離開這鬼地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發覺這小小偏廳,竟是暗香浮動,那種似蘭似麝的香氣,使人胸懷頓舒。
忽然,他看見不遠之處,放著一盤圍棋,棋盤之上,黑白子似乎是旗鼓相當,但再小心一看,卻是暗藏殺機,白子似是岌岌可危!
翟天星雖是學武之人,但與絕想崖上的無思僧相處日子不少,所謂耳濡目染,對琴棋書畫,也頗為心怡,可惜自己終日飄泊江湖……
這竟是一局似曾相識的棋局!
再看下去,翟天星霍然站起,這豈不是無思僧所謂“虛中之虛”之局,無思僧花五年時間,才想通之局?
記得那年,無思僧破例下山,來到了“天星小築”,為的是擺下這局,讓翟天星一看。
本來,翟天星也覺得無思僧似乎多此一舉,一局殘棋,又豈值得如此隆重?
可是,當無思僧離去,才悟到這是無思僧留下一個玄機——極樂在何方?
極樂可以在一局殘棋之上,極樂可以是老朋友一聚,極樂可以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成就……
這種玄機,多年來在翟天星腦海盤旋,因而使他在武功上,品性上有極大的啟示,翟天星的“指、掌、步”,名滿天下,日臻爐火純青之境,又豈不是歸功於這一道玄機?
翟天星忍不住伸手一指,一子白子便已悄然落下。
“好……為什麼我想不到。”竟是一陣嚦嚦鶯聲。
翟天星拾頭,隻見珠簾外麵,朦朧中站著一人,這朦朧的感覺,不知是那女子太過美,還是翟天星陷於沉思太久!
珠簾輕撩起,翟天星竟是呆了。
唯一使他想起的,見煙波浩瀚出現的洛水神仙,是的,隻有洛水神仙才堪比擬,說得確切點,臉前佳麗,尤勝淩波微步的洛水神仙,因為她是有血有肉。
“公子下的白子,實在使小女子茅塞頓開!”
翟天星如在夢中驚醒,笑道:“柳姑娘謬讚!”
“你認得小女子?”
“不……除了姑娘,又有誰似柳中煙波?”
柳煙波微微一笑,道:“公子棋藝非凡……”
翟天星連忙接口道:“姑娘誤會,我並非棋藝非凡,隻不過這棋局是一個方外之交所授!”
柳煙波有點詫異道:“公子,為什麼你要直認?”
翟天星道:“在下隻是一個凡夫,又何必冒充神仙中人,這樣對姑娘豈不是褻瀆?”
柳煙波道:“公子實是非凡之人!”
翟天星不知如何回答,原來柳煙波雖風塵中人,但對琴棋詩畫,無一不通,很多人為一親香澤,不惜投其所好,冒充個中能手,隻有翟天星一人,竟在這種情形之下,直認自己平凡,這反使柳煙波覺得他的不平凡。
柳煙波道:“公子舉棋一步,解開小女多載煩憂,無以為報,隻以一曲報君!”說罷輕輕擊掌,一個丫環進來,柳煙波道:“擺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