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林如海和賈赦再次帶著大批賬本回京述職。
而此時,陳大學士已經帶著一家老小被遣送回了原籍,而且三代以內不能科舉,原先說好的親事都一一被退,甚至回鄉的時候還遇上了“山匪”,陳大學士本人雖然僥幸逃脫,但他幾個兒子都死在了亂刀之下,一行人十來個主子,最終隻有他帶著一個繈褓裏的小孫孫平安回到了老家。
至於南郡王府,他們明麵上丟失了兵權不說,還被安上了一個圖謀不軌的帽子,雖然看似沒有明確的證據,但架不住南安郡王府自己心虛啊,尤其陳大學士通過南安郡王新近寵愛的一個舞姬,讓南安郡王眾目睽睽之下死於馬上風之後,背上了一條人命的世子的繼承權也變得不太穩當,先前被南安郡王妃打壓下去的那些庶子們便開始冒頭了。
可以說,一旦南安郡王妃出了意外,那麼南安郡王府的覆滅也隻在眼前。
史氏跟南安王妃也就是日後那個過繼了探春代替自家孫女去茜香國和親的老王妃,兩人是童年就認識的好閨蜜,友誼甚至延續到了她們嫁人幾十年後的今天,而且如無意外還將繼續。
史氏想去看望一下閨蜜,但賈代善早就說了,不能摻和到陳家或者南安郡王府的任何事情當中去,所以史氏隻能收拾一點上好的藥材送去南安郡王府,提醒閨蜜保重自己的身體,好為世子多多謀劃。
一般來說,開國勳貴以及在內閣混跡了十來年的家族都會暗中培養類似於“死士”一樣的人,好在暗中為家族解決一些不方便擺上台麵的事情,榮寧二府就有這樣的人,被退回老家的陳大學士自然也有這樣的人。
隻是跟累世培養的人才相比,陳大學士當然比不過南安郡王府這樣的人家,所以才會在底牌耗費一空的情況下,隻保住了自己和幼孫的性命。
陳家三代不能科舉,從陳大學士這一代開始算,正好到他懷中的幼孫這一輩停止,他隻能寄希望於自己能再有二十年的壽命,能把幼孫調教出來,看著他成婚生子,誕下第四代的承重孫,陳家或許還有再次崛起的希望。
可南安郡王府不會讓陳家崛起的,哪怕陳家如今隻剩了一老一少,可實際上,南安郡王府的損失數倍於陳家。
首先,南安郡王府是有王爵的,哪怕這個王爵乃是異姓王爵,說不定哪天就被上麵收回去了,可那也是王爵,從今往後幾乎不會再出現的異姓王爵!陳大學士除了官職也隻是個平頭百姓,跟郡王相比算不上登月碰瓷,但著實有天壤之別。
更何況南安郡王府手握一方兵權,實際上掌握的權勢也不是一個內閣大學士能比的,雖然官職上他們同為從一品。
然後,因為跟陳家的這場衝突,南安郡王府的當家人死了,繼承人半廢,眼下唯一能做主的南安郡王妃還躺在床上管不了事兒,一個不好,搞不好就要直接告別勳貴圈子了,這跟陳家也沒什麼區別了。
甚至南安郡王府的下場很有可能比陳家更為淒慘,因為陳家本就是寒門出身,跟南安郡王府這種從前朝就富貴了幾百年的人家沒法兒比。
這樣的人家一旦倒下,下場隻會比寒門子弟高位跌落更加淒慘,會死得更加徹底。
原本陳肅以為南安郡王府的事情跟榮國府和林府都無關,但沒想到南安郡王妃還躺在床上不能主事,她身邊的心腹卻早就開始暗中活動了。
這天,陳肅剛剛收到林如海的信說估計再過半月就能回到京城團聚一番,就聽到紫蘇上前湊到她耳邊稟報說道:“夫人,早上有人趁著廚房送菜的功夫藏了一封信,上麵寫著請您親啟。”
陳肅頓時覺得事情不妙,她一點也不想看那封信,然而信件已經被紫蘇從袖子裏抽了出來,她隻好揮退其他人,打開了這封薄薄的信件。
隻見裏麵寫著請林家為南安郡王府稍微說說好話,還說會用別的有用的消息來報答,上麵暗搓搓地寫了個日期,陳肅仔細回想,正是她在蘇州無意中毒的時候。
可是她實在不明白,下毒之人雖然沒有準確找到,但已經查到了前頭幾位已經被廢的皇子身上,這跟南安郡王府又能扯上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