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人間哪怕天子帶頭拜祭天帝和各路神仙，其實也對這些神神鬼鬼之事敬而遠之。
當今在身體日漸衰弱的時候突然聽到林如海和林玖在休沐的時候緊急遞牌子進宮來，說的居然是鬼神之事，這讓當今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愛卿剛剛是說，你們進宮以前，有一個賴頭和尚和一個跛腳道士，不知道用了什麼障眼法，居然越過層層高牆大院兒，進入了你們家的後花園？”
林如海和林玖聽著當今略帶笑意的聲音，心裏的沉重卻絲毫不減，甚至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有些後悔進宮走了這一趟了。
最終，林如海隻能如實回答：“是的陛下。今日一早內子見天降大雪，便提議一家人去花園裏煮茶，可等侍女們去拿東西的時候，內子和我突然聽見遠遠傳來一陣木魚聲，隨著木魚聲臨近的時候，有一僧一道從正大門處翻越過幾處高牆，來到我們一家人跟前，將微臣嚇了一大跳。”
“後來微臣曾兩次厲聲喝止那一僧一道，兩次他們都表現出被什麼無形的東西衝擊過的模樣，微臣想著，傳說中人間有人皇之氣，能辟易鬼神，想必那一僧一道就算身懷什麼厲害法器抵擋一時，卻抵擋不了一世，所以匆匆幾句話過後便落荒而逃。”
“若是陛下不信，微臣家裏有幾位侍女有些親身經曆，或許能證明微臣今日所言不虛。”
當今趁著林如海父子都低著頭的功夫，往一個方向暗暗打了個手勢，那邊立刻就有人行動起來，不過，當今雖然內心有點火熱，但這鬼神之事可非比尋常，他想了想，便又吩咐道：“去欽天監把幾位都請來，還有，派人去城外幾座有名的寺廟道觀，把他們的方丈、主持、觀主什麼的都請來，朕有事相詢。”
“另，派人快馬加鞭去請龍虎山的天師入京。”
林如海和林玖在底下悄悄交換一個眼神，林玖上前說道：“陛下，若那一僧一道來去林府如若無人之境也就罷了，可元宵節前，姑蘇城裏一座葫蘆廟失火，還殃及旁邊一戶甄姓員外，同日，那甄員外失去了房屋財產，還丟失了唯一的女兒，幾乎淪落到家破人亡的境地。”
“那甄員外家從前與林家有幾分親近，所以病急亂投醫之下，將求助的信件送到了林府，後來林府派去姑蘇的人還查到在發生那兩起禍事以前，曾有一僧一道上甄家討要甄員外家的獨生女，並信誓旦旦說那甄姑娘會害得甄員外家破人亡。”
“甄員外夫妻倆年過四十才得了一個子嗣，哪怕是個姑娘，也舍不得把孩子送出去，所以當場拒絕，卻不想元宵節的時候接連發生禍事，若林家回信不夠及時，甄員外一家子怕是就要沒了。”
“所以微臣心想，或許今日上門的一僧一道，正是當日在姑蘇甄員外家出現過的一僧一道。”
“陛下，由此可見那一僧一道或許真有什麼本事，但絕對來者不善，還請陛下保重自身為要啊！”
麻蛋，做臣子的最怕的事情，莫過於皇帝恐懼衰老和死亡，開始追求長生不老啊！
當今又是個少年登基，一路經曆過不少風浪成長起來的鐵腕帝王，這幾年對於權力的掌控欲越發高漲，像林家這樣的“心腹”都不敢再提什麼立太子的事情，更加不敢把他往求仙問道上頭去引。
林如海和林玖出宮就秘密派人往榮國府和北靜王府走了一趟，將那一僧一道的事情告知了各處，希望他們能做出良好的應對，林家這個時候實在是不能有什麼動作了。
就連林如海想要跟陳肅談一談什麼異世之人的話題，都選擇深夜裏在帳子裏談。
陳肅主動交代：“我是在懷著十九郎昏迷當天成為了賈敏的。”
林如海也想起了那天的情形，他甚至在賈敏昏迷過去之後，也沒有第一時間去看望一二，而是一直在前麵招待前來吊唁的客人。
原本他並不覺得當時的舉動有什麼問題，可此時被陳肅一說，他罕見地覺得有些羞愧。
過了好半晌，林如海才覺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你，本名叫什麼呢？”
“陳肅，耳東陳，肅穆的肅。我周歲的時候，自己從字典裏挑出來的字，像個男孩兒的名字，但來曆十分特別，我很喜歡，哪怕上幼兒園的時候還因為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哭過幾次，但長大了才知道自己這樣的體驗十分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