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這50元您先花著,賣了棗,剩餘的錢,我先還您。”

“好,好,不急,不急……”

春秀嬸子捏著厚厚的一摞錢,有50元呢,婆婆有看病的錢了,激動得她嘴唇都顫抖起來。

家裏一下子采購進來2000多斤棗,堂屋裏都堆滿了。

爺爺奶奶,公公婆婆,看見這些貨壓在家裏,也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能不能賺錢,會不會賠錢,擔心的一個晚上都沒睡好覺。

可是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白招弟已經走了,連早飯也沒吃。

“這孩子,也忒著急了,再忙也得先吃了飯再走啊,餓著肚子怎麼成呢。”老奶奶一邊磨叨著,一邊心疼不已。

“哎呀,今天是該回門的日子,啊呀呀,這……”婆婆白氏一拍大腿,剛剛想起來,今天是趙建設和白招弟成親後,應該三天回門的日子。

“回門”屬於新婚二人婚後第一次回娘家省親,在當地,還是很重視這個日子的。

回門禮物白氏早就準備好了。

一共四件,一條上海產的大前門香煙,兩瓶北京產的二鍋頭,二斤本地的好點心,還有一筐自家雞下的100個雞蛋。

婆婆白氏,為了招弟的臉麵,準備的這幾樣禮物,可是廢了一番苦心的。

可是,招弟這孩子一大早的,肯定是忙著去賣棗了。

婆婆抖著手,看著趙建設,道:“你咋沒跟著一起去?讓她一個女人家去,你也真是的。”

白氏一向不會說狠話,說了趙建設這麼幾句,已經是最嚴厲的表達了。

趙建設自然也不敢跟白氏說,他和白招弟是分開睡的,她出去的時候,他睡得正熟,竟然都不知道。

隻是撓著頭,往村口跑去,看看能不能追上白招弟。

哪裏能追得上,白嵐今日可是運氣好,搭上了一輛順風自行車走的。

因為有了這輛順風車,和這順風車善良的主人,白嵐今日進城賣棗,回來的特別早,下午2點多鍾就到家了。

還是被順風車給送回來的。

騎著永久牌自行車的青年叫陳朝陽,是白家村所在的南陽公社衛生院的一名大夫。

他是城裏人,有文化,1977年才下放到南陽公社的知青。

陳朝陽二十多歲的年紀,身材瘦高,一臉溫潤儒雅,笑起來有些靦腆。

他說話聲音不大,但很溫柔。

今天一早他準備進城去進點藥品。

路上正好遇到推著兩袋棗準備進城的白嵐,兩人不認識,陳朝陽看著白嵐推著手推車,滿載貨物,莫名的生出一股同情。

於是騎到白嵐身邊,坐在自行車坐上,一腳架在車踏板上,一腳支地,問了白嵐一句:“姑娘,你這是要到哪裏去?”

“進城。”白嵐站定,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你就這麼去?50多裏路呢。”

“嗯,我去過一次,沒問題的。”白嵐有經驗了,心裏也有底,不害怕。

“你咋不等車呢?”

陳朝陽打量了一眼白嵐,姑娘身材高挑,但是很瘦弱。

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一雙眼睛像會說話一樣,閃著熠熠的光。

這姑娘,穿著樸素,但氣質又不像他常見的農村姑娘,既不扭捏羞怯,也不像有些姑娘那樣,見到他這種城裏青年,眼珠子都要黏在他身上似的。

總之,這姑娘的氣質,就是……落落大方,做自己的事,不太看重別人的眼光。

“車要11點多從咱們白家村經過,而且就那一班,我覺著太晚了,所以就走去。”

“要不,我載你進城吧,剛好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