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都是醫生,唯一的一個姐姐,做了幾年知青,1979年底的時候返城,在父母的醫院裏當一名護士。

陳朝陽小時候的理想,也是當一名白衣戰士。

雖然現在在衛生站也算穿白大褂,但畢竟跟正經醫科大學畢業的不同。

而且,他若不通過考大學這條路回城,那麼他極有可能要脫掉白大褂,轉行去做其他工作。

所以,為了自己的理想和興趣,他必須努力參加高考。

當然,他心裏也有過猶豫。

心裏想起某人的時候,想過留在這裏,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可是現在想來,這簡直比高考還要難,難十倍,難一百倍……

白嵐忽然心中一動,對著陳朝陽說:“陳朝陽,你要參加明年的高考嗎?”

陳朝陽緩緩看過來,對著白嵐點點頭。

“哦,那你打算考什麼院校?”

“打算考中國醫科大學,具體專業還沒想好。”

聽著兩人的談話,豔梅情竇初開的眼神,忽然就暗淡了幾分。

兩人間的距離實在太遙遠了,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婆婆白氏聽了,也不再問東問西了,感覺到手的姑爺,飛了。

人家是要考大學回城的,豔梅一個農村姑娘,怎麼配得上人家?

白嵐也同樣不太看好,豔梅和陳朝陽。

雖然沒有細問過,但是看陳朝陽的穿著,談吐等方麵,他應該不是普通的一般工人家庭子弟。

那個年代,一個沒文化的農村姑娘,想要嫁到城裏去,簡直就像童話裏,灰姑娘嫁給白馬王子一樣,雖然感覺很浪漫,但現實中極其少見。

即使對方家裏不挑女方的家庭和戶口,但是農村戶口的人,進城後,工作很難落實,除非男方家裏有權有勢,可以幫著解決。

男方家裏若是真有這麼好的條件,還能接受農村沒文化的媳婦,那就真的考驗兩人之間的感情了。

白嵐搖搖頭,不再說話,繼續把趙建設夾進她碗裏的土豆絲往饅頭裏夾。

陳朝陽臉色越來越紅,被爺爺和趙海,左敬一杯右敬一杯,趙建設再插空敬一杯,一瓶散白酒,倒有一半進了他的肚子。

他已經醉了,對著白嵐笑笑擺擺手,堅持要走。

趁著最後一絲清明,他不想失態,得趕緊離開這裏才行。

沒辦法,趙建設親自套了牛車,把他往牛車上一扛。

然後又把他的自行車,還有那輛26自行車,也在白嵐的指揮下,扛到牛車上綁牢。

趕著車送他回去。

這邊人剛剛打發走,白嵐正想休息一下,外麵忽然又聽有人喊,“趙建設。”

“誰呀?”

白嵐聽了,和小姑子豔梅一起走了出去。

屋裏,奶奶對著喝過酒,臉色也有幾分黑裏透紅,像紅高梁似的爺爺說,“你個老東西,越老越糊塗了,拉著人家後生喝什麼酒呢?

我那看後生,模樣倒是好模樣,可是沒安好心呢?

怕不是衝著你孫媳婦來的吧?”

爺爺聽了,衝奶奶擺擺手,氣定神閑道:“你個老婆子,不要瞎說,我孫媳婦,誰都搶不走。

我啊,心裏清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