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君道,“小友,吾有薄禮相送,還請隨我來。”
……
“劈裏啪啦乒乒……”
醒酒器破碎的聲音,慢悠悠甩甩手。
“滴答滴答……”
液滴與地板的碰觸,砸碎,綻裂。同樣的血紅,混合著酒的清香。
別古非端,永遠偏執,妄想,愚蠢,又懦弱。
酒,騙不了別古,麻醉不了別古。而保持清醒,卻隻有痛、疼、撕裂。
“哢啦哢啦……”旁若無物的踩下,地上的酒液變得更豔了,絕麗。
沿著腥紅酒液鋪就的路,拿起壁爐台上的花剪,就著酒液撲朔的倒影,寸寸解離,隨風飄蕩的發絲,散在地上。
燈光遠比陽光更亮,因為在身邊,更因為現在是夜。
“劈啪劈啪……”電火明滅,“嗡……”黑暗更暗了,腥紅的路卻因些微的點光,愈加懾人。
恐懼降臨了,毛骨悚然,殘發斑駁,粗重的呼吸戛然而止……
嘭!有什麼倒下了……
微光中熒熒透著鮮豔……
這酒,還真是醇洌呢。
可惜,麻醉的隻有皮囊,意識卻愈加的清醒。
她?還是他?或者它?
別古操控者自己的手臂帶動這手掌,五指穿過發絲,將礙事的劉海兒混著鮮紅向腦後扯去。
忘了?也許是忘了。忘的一無所有,忘的一幹二淨!
幾盡的丟掉了自己,不帶絲毫的憐惜。也許隻有丟掉才能換取一方改變自我的麵具,這方麵具需要付出不等值的代價才會讓自己戴上它。
而代價則是僅有的,丟掉了就永遠不會再有,麵具獲得了、戴上了,則永世粘連著,摘不下,割不掉,砍不爛,砸不到,隻要活著,它就附著,臉上是人皮,臉下是鐵鏽,夾雜著汙濁穢髒,無法清洗反而越積越多。
別古瞥了一眼躺在鮮紅液泊上的軀體,不屑的嗤笑一聲。
時間可真是好東西,能讓麵具由一副人皮打造成鋼膚鐵肉,變硬變形,變成獨立於肌膚之外卻又粘連在肌膚之上的醃髒的外在皮質。
火燒不毀,不滅的蠱毒,千萬萬萬年一直存在著。人們唱他用他。生活讚他護他。人人愛他。
這是麵具??怎麼都不像啊——倒似仙女降凡,佛神降世,不迷信而且講科學的人們的信仰!原來這個世界還存在似神非神的東西?!
真難得!
有了麵具就有光明,麵具就是指引人成功的導師,是人泡馬子上床的套子,能有麵具就有力量,就有希望!!在沼澤地裏摸爬滾打要靠它,在毒澤裏鍛煉靠它,在無數蛆蟲蛇蠍蟻蟑螻的世界裏混更要靠它!!!
生來時,白嫩紅撲撲的肌膚也會逐漸硬化枯朽。怪不得死的時候什麼屍斑、屍蟲、青硬的肌膚都會出現,硬梆梆的屍體躺在棺柩裏,靜靜的,因為成為了屍體就再也不用忍受它的侵蝕、腐臭,不用再被它支配,玩弄!
悲慘到極端同時能凸顯出麵具的仁慈:它不會更換主人,這一點它絕對忠誠,沒有背叛足以看出其宅心仁厚!!!所以才在變成屍體後,終是不用擔心了……它會自動尋找下一個倒黴蛋。
別古一直覺著自己是遺忘了什麼,在這已裝配了多年的人皮下究竟是一副怎樣的麵容,究竟又什麼是真實。
也隻有閉上雙眼,慢慢的想象,才能暫時的虛假的,剝離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