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喻之聽到那句話時,正在低頭擺弄手腕上的鐲子,聽完她目光落在封字上,此時封字正對著第八層:肅殺。
若沒記錯,施晏溫當時是讓她轉到淨鬼。
這不能怪她沒見識,她確實知道血銀每層用法不同,可她也隻知曉這些。
後來才知,血銀的肅殺之層須調動使用者的戾氣,很容易神識不清走火入魔。
俞喻之晨間醒來之時,有人在房外敲門叫醒。
新婚第一日該去給父母上茶。
她趕忙著收拾好自己,準備要打開房門時,發覺自己是一個人。
待會走出去,若是有人問起施晏溫,她該怎麼答?
想著,忽聞身後一道聲:“打開吧。”
施晏溫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房間裏,換了一身墨藍的雲裳,褪去了幾分冷冽之氣。
俞喻之不知施晏溫已修煉到何種地步,竟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去自如。
又或許,是她修為太低,察覺不出?
這也不怪俞喻之懷疑自己,畢竟這具身體是真的弱不禁風。
俞喻之開門,迎麵碰見一位嬤嬤,兩鬢斑白,麵光矍鑠,見著她便笑容不止,趕緊讓路躬身行禮道:“二郎,夫人,這邊請。”
施晏溫走在前麵,俞喻之跟在一旁。
走在路上,後麵跟著的嬤嬤忽然走到俞喻之身旁問話:“夫人可覺今日起得過早,身子不舒服?”
俞喻之搖頭。
嬤嬤又問:“那昨晚夫人可有累著?”
俞喻之點頭。
擔驚受怕了一晚上,還差點沒了命,能不累?那可是身心俱疲。
嬤嬤笑了笑,說:“敬茶完後,夫人記得好生休息。”
俞喻之又點頭。
施家白玉堂前,有棵朝鬆樹,新婚夫婦需得繞樹飲酒,執手入堂。
繞樹飲酒無礙,隻是這執手入堂,她怕施晏溫會心生不願。
畢竟兩人隻是逢場作戲,若要扮演得極為親密,多少有點別扭。
待離開朝天城內,就不必再裝作夫妻,那時便更自在。
想著,俞喻之已經飲完酒走到入堂門前。
施晏溫緩步而至,竟就這樣自如地抬手露出掌心,根根修長的指骨輕靠著,如玉般白而有潤色,竟是比那張臉還好看。
俞喻之愣神片刻,隨即抬手,半掌輕搭,一隻手提著衣裙,並肩與施晏溫走入白玉堂。
“快點!”
“二哥他們都到了!”
“新婚夫婦敬茶有什麼好看的?”
“我可不想見到那個廢物。”
施苓愉和施千連到白玉堂時,施晏溫和俞喻之正站在父母前,茶還未敬。
二人趕緊著給父母兩人行禮,隨後就站到了一旁看熱鬧。
“二嫂可真好看。”
施苓愉有些挪不開眼,卻聽身旁的弟弟施千連不屑道:“那不還是個廢物,取回來還是會給我們家丟人。”
白玉堂內有不少人,除施父施母外,還坐著施家的幾個旁支長輩。
俞喻之一舉一動都效仿著旁邊的施晏溫,見施晏溫拿起丫鬟端著的盤子上的茶,她也雙手捧起。
隻是再直身站立時,忽然發現剛剛來敲門的嬤嬤站在施母身後,俯身於施母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後兩人臉上皆露出笑。
一同,將目光看向了她。
俞喻之忽覺這笑容嬤嬤在與她說完話時也露出過,一時覺得不解,便將那幾句對話多斟酌了幾回。
這一斟酌,才發現嬤嬤問得壓根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洞房要行何事?
神仙的話本裏也寫過,俞喻之多少知曉一二分。
可她是如何回答的?
想明白後忽然就被嚇得手一抖,竟將那盞茶的茶蓋給抖了下去。
“哐啷”一聲響,那茶的熱氣撲了她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