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雪(1 / 2)

鏡鬼哭橫。

俞喻之皺眉,她似乎沒聽過這號鬼將。

十大鬼將的名號孤虛宮自然也有記載,她那時粗略看過,可她印象中似乎從未見過這二字。

她隻記得,鬼將中有一位樣貌生得極為好看,衣袍如雪,鬼將之首,名為嵐藏。

徐倧盯著眼前的俞喻之久久未言,身旁的弟子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神色緩和幾分,道:“我姑且信你的話。”

銅生聽後腿一軟,差點感激流涕。

“可還得勞煩二夫人上一趟靈夢宗,幫我們辨識一番,鏡鬼的本體。”

銅生心想這哪能辯出,卻不想那控製已經消失,脫口而出:“這我哪認得出——”

他伸手捂住嘴,在徐倧眼神的威壓下,禮貌微笑點頭。

“施晏溫”在這時開口:“若是一定要夫人去,那我能否陪同?”

徐倧靜默了一會,隨後道:“那就請二位一同前往,靈夢定會好好招待二位。”

伴隨一眾人撤離,銅生被人前護後保得夾在中間,往外院走時朝窗口看了一眼,雖然沒看到俞喻之,但他想俞喻之定能看到自己。

他朝俞喻之那翻了個不起眼的白眼,才不情不願走出門。

俞喻之本以為銅生要展現臨危時的主仆情誼,看到那個隱忍的白眼後才想起她倆壓根就沒有情誼可言。

“有綠衣在,他不會有事。”

施晏溫說。

俞喻之知道綠衣要陪同前去的用意,不過她的關注點在:“她叫綠衣?”

施晏溫卻說:“她沒有名字,代號而已。”

俞喻之在施晏溫對麵坐下,“她不是你的物靈嗎?你怎麼沒給她取名字?”

施晏溫目光在空中停了下,語氣帶著為數不多的認真,卻問:“你當真辨認不出她是何物?”

這話就如同:你當真是廢物?

都戳到脊梁骨了,俞喻之那點不多的好勝心也就湧了上來,“我當然能認出。”

她不以為意說:“就是隨口一問罷了。”

屋內安靜片刻,她聽施晏溫語調散漫問:“那她是何物?”

俞喻之自有記憶開始,似乎還沒那麼無地自容過,思考片刻,她眼神飄忽拿起麵前的茶杯,喝之前答非所問道了句:“我們接下來要去幹嘛來著?”

茶盞舉到嘴邊時,她都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直到施晏溫淡言:“杯裏沒茶。”

“......”

隆冬之際,細雪洋洋灑灑落下,天依舊那樣冷。

不知為何,進入俞喻之身體後,她便愈發怕冷,這種冷,並非來自身體,而是她的魂體。

約莫是體內禁製的緣故。

馬車搖晃著朝城西駛去,施晏溫自上車起便坐在角落閉目養神,俞喻之也識趣地閉嘴,吃了幾塊桌上放著的糕點,覺得有些膩,隨後作罷。

施晏溫同她說,當日萬符囚地裏的鬼並非哭橫的本體,而那日出城門,是因為察覺了鏡鬼的氣息,隻是雲青出現之時,那氣息便消失不見。

靈夢近幾日封鎖城門,在城內布下天羅地網的禁製咒法,哭橫自然不會在城內顯身,可並不代表,他的本體不在城內。

本體一定在想方設法地尋找俞喻之。

銅生假扮的俞喻之雖說能逃過靈夢宗的雙目,但鏡鬼身為鬼將,修為本就不低,加上鬼生來便能識魂魄,銅生騙不了他。

隻是她不明白為何要去問劍宗派尋鏡鬼,靈夢宗修仙,靈氣強盛,在許多地方都布下咒法禁製以相護,雖說鬼的怨戾之氣與靈力相克,可若是能屏息戾氣同時不觸發這些禁製,鬼尚能存活。

問劍宗雖說也是修仙門派,但以劍法為主,整個宗派都是震天撼地的劍氣,劍氣能辨鬼神,即使惡鬼能上人身,披著人皮能在宗門內活動,可結界劍氣淩厲強盛,那道門它們也進不來。

哭橫若是在問劍宗,怎麼進去?但凡大意露出馬腳又立馬會被劍意識破,他又怎麼會選那樣的地方?

馬車搖搖晃晃,車外是簌簌的落雪聲,車內暖爐驅散寒意,俞喻之便有些困乏,身側的動靜卻猛地使她沒了睡意。

施晏溫也不知為何,忽然捂著胸口麵露難掩的痛苦之色,晦暗中,他隻手撐著坐墊穩住身形,唇色極其蒼白。

“你怎麼了?”

俞喻之伸手去扶他,卻聽見他道:“離我遠一點。”

抬起的手還沒碰到他便止住,隨後不明所以地放下。

施晏溫掃了眼俞喻之的左手,俞喻之這才發現腕上的血銀潤亮,顯然是方才驅散過邪鬼之氣。

俞喻之握住血銀,有幾分錯愕:“你——?”

施晏溫怎麼會被血銀傷到?

他整張臉沒什麼血色,眉眼的冷銳便顯得緩和幾分,他垂眸,道:“我修的縛獸之術跟血銀相衝。”

俞喻之聞言沒說什麼,隻是往另一處角落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