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施晏溫的嗓音帶著化不開的困倦,穿過門房,登時那人偃旗息鼓,眉眼浮上幾分驚慌。
容貌在施晏溫出現那刻就變了回去,俞喻之緩步走到門前,在那男子的目光下,她正眼瞧了他一眼。
做戲要做全。
晃動的火光照著她半張臉,卻在回頭看他那刻照亮了那雙眼眸,俞喻之蹙眉,閉眼躲閃,匆忙推門入了屋內的陰影處。
施晏溫就站在門口不遠處。
轉身準備關門時,俞喻之看到男子垂首,神色一閃而過不安。
“我確實在院裏聽到了動靜,那若真是鬼出沒,估計已經被宗內的劍氣殺了。”
門縫合上的前夕,俞喻之聽到門外那人低沉的應和:“是。”
“......”
徹底關上門,俞喻之才抹了抹手心那層薄汗,轉身卻已經不見施晏溫的身影。
方才那是…畫儡術?
俞喻之上前,細細探查地麵,並沒有畫儡的紙符。
空中餘留的淡淡凜冽香氣,證實俞喻之心中的猜想,方才那道身影是他。
不是畫儡術,莫不是分身?
夜已入深,屋外的劍宗似乎已不能再安眠。
俞喻之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一陣困乏襲來,她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隻是徹底入夢前,神識中似乎多了什麼,疲意愈深,下一秒她便失了意識。
天明之時,門外弟子來敲門,俞喻之聽到動靜,不情願翻了個身,很快有人推門而出,止了那動靜。
再醒來,窗外的天光已然照到了氈案。
俞喻之睡眼朦朧,剛起身,神識中便響起一道聲音:“醒了就來劍閣。”
若有十分她此時內心便是百般個不情願。
“吃個飯。”
剛來俞喻之身體裏時,她也不喜食,隻覺繁瑣。
後來渾身乏力頭昏眼花之時,才知餐食對一個凡人的重要性。
何況她還是那個萬裏挑一的最弱的凡人。
似是不解,施晏溫嗓音很淡:“你不吃不會死。”
這是什麼話?
哪有人不吃不喝不死的?
她語氣鄭重:“我的身體雖然不會死,但我的心會。”
“......”
許是不知怎麼回俞喻之這話,神識中一片寂然。
俞喻之這頭剛洗漱完拿百花糕咬上一口,門外弟子便又來傳話:“周夫人,方師兄有請。”
方師兄是哪位?
糕點的香味在唇齒間擴散,正填口腹之欲,腦袋也休頓般遲遲未啟,半晌記不起一個身影。
片刻,她才想起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同時,她也沒忘自己同方硯書說銅生有腦疾這事。
估摸著是來幫忙治腦疾了。
劍閣所在之處與方硯書的住所是同一方向,俞喻之便應約去了。
她主要想看方硯書用來治病的藥,到底是何物。
—
方硯書已許久未出過劍宗,隻記得進來之時聽身旁小廝說道,沿路青鬆欣欣向榮,潭水浮光躍金。
他早已記不清時日,也懶得算這些日子。
隻是偶爾會到劍宗半山腰的門界之處,瞧瞧外麵的天光。
劍宗內青山長存,他早就覺得煩膩。
今日外頭風雪冷霧恣意彌漫,如舊。
望不到盡頭的蒼白中,現出一抹盈盈碧青。
方硯希走進劍宗,便將周身抵擋風雪的靈力化去,走向方硯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