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您裏麵坐,我將那幾處好宅院,仔仔細細講給您聽。”
“嗯。”
被喚作劉公公的太監打扮的那人,眼睛似乎長到了天上去,都不帶往下麵瞧的,慢悠悠跟著往裏麵走。
路過身邊時,蕭杏花震驚之下,忍不住遲疑道:“朱小寶?”
那劉公公腳步一頓,卻是沒停,麵不改色就徑直往前走去,像是根本不認識她一樣。
掌櫃的將人恭恭敬敬請去了裏間,小夥計才撇撇嘴,對蕭杏花說道:“瞧見了吧,隻有這種不差錢的人才會問買房的事情,夫人您一看就是從鄉下來的,就怕租房都租不起,買房的事啊,您就別想了。實在不行,回老家去吧,好歹有幾畝地種著,不愁沒飯吃,是不是?您也別嫌我說話難聽,我這可是為您好。”
吉祥和如意默默對視一眼,也沒有插話。
蕭杏花家裏就她和弟弟兩個孩子,所以爹娘對她可是寵得很,下地幹活都從來不讓她去,都是讓有牛勁的弟弟去的,所以她從小就養得白白淨淨的。
後來嫁給了宋大壯,更是被嗬護得好好的,除了不停生孩子,基本上就沒受過什麼罪,吃過什麼苦,尤其是宋大壯在碼頭找到活幹後,隨著家裏的條件越來越好,她更是被養得水靈白皙。
長到這麼大,在村裏,在縣城裏,都沒人說過她像鄉下來的。
可是今天,卻被一個牙行夥計說,她一看就是從鄉下來的。
可不是嘛。
經過兩個半月多的趕路,她在馬車裏坐的時間還沒有出來走路的時間多,一路風吹日曬的,臉色黑了許多,也粗糙了許多,身上的衣服都皺巴巴灰撲撲的,說是剛從地裏幹活回來,也差不多了。
京城的夥計,能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毫不起眼的自己,已經是很不錯了,何況他還苦口婆心建議自己回家種地呢?
能回家種地,是所有鄉下人最後的退路,比那沒有退路的城裏人可好多了。
但是現在,蕭杏花也不在乎自己被看低,而是一想到那‘劉公公’,就莫名覺得心慌。
她穩住心神,故意順著夥計的話,說道:“小哥說得是,京城的房子確實不該是我這種人問的,不像剛才那公公,年紀輕輕就能在宮外置辦家業了。”
“你說那劉公公啊?那是。”
小夥計跟京城這邊許多人一樣,是個愛嘮嗑又貧嘴的人,反正現在牙行沒別的客人,他倒願意說說話打發時間。
“那劉公公是去年新來的,是胡公公的幹兒子,胡公公你知道吧?
哦,你剛來京城,肯定不知道,那胡公公是宮裏的大總管,幾十個幹兒子呢,不過這位劉公公來得最晚,卻是最能幹也是最被重用的。
就像他今天來看宅子,也是給胡公公看的。
他畢竟才進宮半年多,再厲害也不至於能買得起京城的房子。
你說是吧?”
“小哥見多識廣,自然說得有道理。”蕭杏花也是會拍馬屁的人。
小夥計果然受用,一時刹不住話茬,又自顧自解釋道:“說起來啊,那胡公公可是個狠人,都有兒有女了,二十幾歲的時候,硬是拿著刀,把自己‘哢嚓’了。嘖嘖,有這份狠勁,難怪能成大事。”都當上了太監總管,可不就是成大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