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的夏天,教室外枝丫瘋長,晚風肆意,攜著年少的悸動呼嘯而過。可不知何時,天空竟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下了晚自習,沒有帶傘的季曉棠無奈地站在教學樓下的大廳等待,看著別人結伴離開的背影,季曉棠心底閃過一絲落寞。自從和最好的朋友鬧掰後,她就慢慢開始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正當她準備一鼓作氣衝進雨裏時,一隻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書包。
她猛的轉回頭,錯愕地看著眼前人。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男生便遞給她一把透明雨傘:“這把傘你先用吧,我還有一把。”說完,便撐著傘離去。
季曉棠望著男生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雨水朦朧著的夜色中,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他叫陳知遠,是全校聞名的優秀學生,也是對她而言很特別的人。
高低不平的小水窪在路燈的映襯下,泛起粼粼的橘黃色的光,溫暖了黑涼的夜色。
季曉棠和陳知遠其實一年前就認識了。兩人都參加了學校的羽毛球社團,社團裏人不算多,一來二去大家就成了朋友。
兩人聯係並不多,隻偶爾在平台上聊一些關於學習的話題。即使在學校裏遇見,也很少打招呼。
雨傘事件後,兩人的關係密切了許多。季曉棠開始尋找機會主動靠近陳知遠,找他問數學題,和他分享班級裏的趣事,好在陳知遠也總是有求必應。
高三時學業繁忙,隔著兩層樓的他們,卻仿佛隔著兩萬公裏,一個月甚至都見不到一回。對話框的聊天也慢慢變成稀疏的節假日祝福。
隻有在拍畢業照的時候,季曉棠才鼓起勇氣去找他拍合照。
陳知遠含笑著答應,在“三、二、一”的最後一秒,他輕輕摟過了季曉棠的肩膀。
季曉棠整個人僵硬地站在那裏,她聞到少年身上淡淡的衣物香,風拂過他們的青春,拂過少年額前的碎發,也拂亂少女隱秘的心事。
高考結束後,畢業晚會如期舉行。舞台上燈光閃爍,周圍人聲鼎沸,大家都在用力作告別。
陳知遠帶來一束滿天星,少年紅著臉走到季曉棠麵前,他的聲音是那麼好聽:“季曉棠,畢業快樂!”
“還有呢?”
“我喜歡你。”
這一次,喜歡和喜歡撞了個滿懷,兩人也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陳知遠如願考上了理想的高校,季曉棠則去了本地一所還算不錯的師範大學。
最初一年,相隔兩地的兩人還保持著熱戀的狀態。他們像高中時候一樣在手機上分享著彼此的日常,可以是街邊胖乎乎的小狗、可以是天上粉紅色的雲霞、也可以是最新發現的美食……他們像所有異地情侶一樣會在空閑的時候煲電話粥,會在節假日去到對方的城市。
本以為會這樣一直走下去,但雙方逐漸不同頻的生活節奏,好像讓能說的話越來越少,那些對話框的對話也變成潦草的早安晚安。
季曉棠很喜歡陳知遠,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生活讓她很累。於是,她對陳知遠說:“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好。”陳知遠隻回了一個字。
那一瞬間,季曉棠心裏的石頭好像沒有了,可她還是沒忍住哭出聲來。
大三下學期,眼看著大學的生活就要接近尾聲,季曉棠也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她要考研!
再後來,大家都忙著畢業,季曉棠也為考研忙得焦頭爛額。
這天季曉棠剛從圖書館出來,就被同學告知有人在校門口等她。她一時想不到會是誰,隻自顧自地朝校門口去了。
她遠遠地看見一個背影,清瘦又挺拔,一如她熟悉的樣子。心跳驟停的半秒,她的腦海裏全都是他的身影。
她撥通他的電話,對方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哽咽著說:“你怎麼來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我們都分手了,你還來給我過生日?”
“所以我來找你和好了。”
那天,天色灰蒙蒙的,不知何時,天空中飄起零星的小雨。
她朝他的方向奔跑著,雨水冰涼的觸感也抵擋不住她想見他的步伐。
此時此刻,她隻想穿過風雨擁抱他。
陳知遠抱著纖瘦的季曉棠,伏在她耳邊低語:“生日快樂。”
“那我就預支一個願望,希望明年考上你們學校的研究生。”
季曉棠把頭深深地埋在他的懷裏。
風也好,雨也罷,而我隻想穿過風雨擁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