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沅仙尊才想起這茬,後知後覺的看向許逸笙:“笙兒啊,你感覺怎麼樣啦?”內心一萬匹草泥馬跑過,臥槽,我的小徒弟可不能有事兒啊!
眼見著許逸笙的吐息完全和之前不一樣了,而許逸笙直感覺自己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剝離了,猶如挫骨削筋,雙腿也再難支撐身體,整個人直直的倒了下去,想抽搐,卻無力。
醴沅仙尊連忙撲上去接住許逸笙,“師弟啊,快想想辦法,你師侄快沒了。”
賦禾仙尊低頭一看許逸笙,皺著眉道:“這狀態,也就隻有兩個辦法了。第一個,把她體內的洗髓丹強行取出,再帶她下山,修養數月,待濁氣回歸,也就無大礙了;隻是這洗髓丹入口便會融進靈脈,強行取出,必然會損其靈核,毀其筋脈,此後不僅無法修煉,還會氣虛體弱,纏綿病榻,壽數不永。”
“第二個,我選第二個,快說怎麼辦!”醴沅仙尊看著懷中的許逸笙麵色慘白,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堅定的說:“笙兒是我徒弟,我不能放棄她。”
“第二個方法就更簡單了,找來三位上仙及上仙以上修為的人,布引靈陣,直接給她化氣滌脈,引靈入體。這個辦法可以讓她省去苦修,一步登天,成為仙修。”賦禾仙尊較為輕鬆的說。
醴沅仙尊思索道:“上仙修為,我們兩個是仙尊,眼下世間也就隻有一位上仙了,盛京仙門的掌門,錦琛上仙,我們靈泉宗素來與盛京仙門交好,我現在就傳信,請他來前來相助,想必他不會拒絕。”
賦禾仙尊轉念一想,又無奈道:“凡事有利便有弊,依據個人資質,引靈所需時間不同,少則幾個時辰,多則數天,在此期間,靈氣會不斷地撕裂她的筋脈,衝撞她的肺腑,再重塑,直到圓滿。那感受,據說是宛如五馬分屍、利劍穿身,也不知道你這小徒弟受不受得了。”
醴沅仙尊一愣,看向臂彎裏的徒兒,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忍,開口道:“笙兒,你打算怎麼辦?師尊對不起你,不管你怎麼選,師尊都會對你負責的,為師會嗬護你一世。來,告訴師尊,你的決定……”說到最後竟有些哽咽。
許逸笙喃喃道:“我選第二種,我不想——苟延殘喘的活……就算受不住痛苦,死了——我也認了。”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
“師尊,師叔,有勞了……”
“那好,我現在用千裏傳音符,請錦琛上仙前來。”賦禾仙尊立刻說。
“事不宜遲,我先帶笙兒去塔室準備。”醴沅仙尊說罷,便將許逸笙橫抱起來,趕往仙門弟子布陣修煉的專用地點,靈泉塔室。
許逸笙奄奄一息,勉力抬眼看向師尊,師尊麵上平靜,眼中卻飽含心疼與愧疚。他不禁自嘲的想:“一開始還以為師尊,是因淩焱之事報複於我,故意把我整成這樣。現在看來,師尊真的是無心之失。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這樣的眼神,熟悉又陌生,像極了母親臨終前看我的樣子……”
到了塔室,醴沅仙尊將許逸笙安置在中心的白玉圓台上。繼而握著她的手,柔聲安慰:“別怕,你一定會沒事的。都怪為師粗心大意,隻會煉丹,卻連用這丹藥的基本常識都忘記了,把你害成這樣,對不起,為師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醴沅仙尊自然知道徒兒心中所想。
仙尊目光灼灼,隱隱有淚。他這一生都在救世救人,因為過失把一個人,害的性命不保,這還是第一次。盡管他已經活了近百年,盡管他除魔衛道、救人無數,也依然無法原諒自己。
“好笙兒,你一定要撐住啊!等你好了,為師教你最厲害的功法,為師帶你去看最美的風景,為師會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給你。”醴沅仙尊緊握著許逸笙的手,悲戚的承諾著,隻希望徒兒能夠挺過這個生死大關,平平安安。
許逸笙想答應他,想安慰一下這個站在世界頂端的人,可是卻說不出話來,隻好扯出一個慘白的微笑。暗歎,“我自幼敬愛的父親對我棄如敝履,但是今日才拜的師尊,卻如此珍重於我。哪怕自己是因為師尊才會性命難保,但是笙兒依然感謝師尊。”
思及此,許逸笙艱難開口:“生死有命,如果我挺不過去,師尊不要,不要自責,笙兒不怪你,不怪的……”
醴沅仙尊另一隻手撫摸她的額頂,“好笙兒,乖笙兒……”
一刻鍾不到,賦禾仙尊與錦琛上仙便趕了過來。三人立刻布陣,全力營救醴沅仙尊小徒。
這錦琛上仙實在熱心,收到傳信便匆匆趕來,此刻運起陣法也毫無保留。
為一個凡人布引靈陣,費不了多少靈力,但是卻耗時良久,需要耐心。
許逸笙疼痛難忍,五馬分屍,利劍穿身,今日算是都領受了,起初還能緊咬牙關,想要安靜一點地撐過去,可是沒過一會兒,疼痛便超越了理智,喉嚨裏不停溢出痛呼,難以抑製,那聲音跟殺豬似的,簡直響徹了整個靈泉宗。仙門弟子們聽著都發怵,感歎著,這真是個可憐人,遭這份罪。